高國光倒也罷了,只是吳德操能堅持頗讓徐鶴意外。
王良臣見又有人遞了卷子,於是便叫小吏拿了看。
可幾份看下來,這些文章不是審題有誤,就是落入了他的另一個陷阱,把文章做得老生常談。
但歲考是不當場給成績的,他面對這些人神色間大宗師的氣度就出來了,只見他將卷子放下,淡然不語,這一下把那幾個考生搞得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進退了。
王良臣見他們還不走,於是微微眯眼拿過另一份卷子看了起來,嘴上卻道:“看完卷子的退去一旁大門處等下一場!”
“啥?”幾個考生渾身凍得發抖,聽到這話,看了看王良臣,又轉頭看了看徐鶴。
特麼,人跟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他們也不敢抱怨,只好垂頭喪氣地站在落鎖的大門前,默然一邊哈氣一邊頓腳,不然可真就凍壞了。
等到謝良才時,王良臣微笑接過卷子,看了一遍後詫異道:“你這文章風格頗類徐鶴,你們都是慎行的學生?”
李知節連忙道:“回稟大宗師,下官只有徐鶴一個學生!”
這時謝良才道:“回稟大宗師,我家與亮聲母家同宗,我稱亮聲之母叫姑姑,故而經常盤恆在亮聲家中,久而久之,我倆常常互換文章,切磋經義!”
王良臣點了點頭道:“難怪難怪!”
他把文章又遞給身邊的彭汝玉和李知節看。
兩人看完之後也是連連點頭。
王良臣等他兩看完,便對謝良才道:“你也去烤烤火,喝杯茶吧!”
又是一個能去烤火喝茶的主兒,考場中的人現在總算回過味來了。
只要大宗師覺得你文章寫得好,那才有資格烤火,別人……?將就點吧,門邊縮著去!
這時又有人交卷,馬洛等人雖然也很羨慕徐鶴和謝良才,奈何文章還不能入大宗師的眼,故而只能去門口歇著去了。
倒是高國光頗為讓人意外,那麼多廩生折戟沉沙,但他卻因為文中幾個句子,受到了大宗師的表揚,並且給也讓他跟徐鶴一起,喝茶去了。
隨著人越來越少,這時,有個考生走到明倫堂下,躬身遞上試卷。
高國光對一旁的徐鶴道:“亮聲兄,那不是咱們剛來時,刁難我們附生的歐陽俊嗎?”
這時,歐陽俊信心滿滿地看向拿著他卷子的王良臣,等著大宗師也給他這個廩生一個喝茶的機會。
當然喝茶不喝茶那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能去喝茶的人,那是大宗師的恩典,說出去也有面兒不是。
“你之文章,看似圓融有度,實則離題千里,去吧!”
歐陽俊聽完大宗師的評語後不敢置信地抬頭,可王良臣壓根看都沒看他,轉頭正跟李知節說笑。
頓時,那種濃濃的挫敗感壓得歐陽俊喘不過氣來。
徐鶴倒也罷了,謝良才也確實厲害,可那高國光算什麼?
不過是個剛剛入學的附生,他憑什麼?
想到這,歐陽俊看向茶爐邊的三人,似乎恍然大悟。
只見他悲憤轉頭道:“府學歲考,雖不是國家掄才大典,但也是考校諸生的大事,大宗師豈可官官相護,拔擢豪門而泯然小戶子弟焉?”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別說諸生員,就算是彭汝玉和李知節,包括他王良臣,都還沒見過生員敢非議大宗師的。
“放肆!”
“混賬!”
“來人,將該生拖下去,歲考直接判為末等!”
說話之人分別是王良臣、李知節和高壁。
質疑大宗師,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他們全都慌了。
歐陽俊也很害怕,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豁出去道:“我言屬實,讓我說完,敢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