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徐鶴震驚,就連同桌另兩位官員也被同桌之人的身份嚇了一跳。
唐順之雖然年未至四旬,但早已名滿天下。
其祖父唐貴就是進士出生,後任戶部給事中,父親唐寶也是進士出生,任河南信陽與湖南永州府知府。
他幼年時代,其父對他管教甚嚴,寫字不端正就要捱打,出去遊玩回來晚了也要捱打。
母親也經常責罵他。
不過,他天資聰穎,而且很有個性,在同齡人中是真正的佼佼者。
唐順之很喜歡讀書,經過父母的嚴格教導,已經延請名師,因而學業有成,僅僅在二十三歲那年,他便參加了會試,取得了第一名。
不同於後世明朝的唐順之因為結交太子,其中有一段時間被削籍為民,這一世唐順之可謂順風順水,因為在翰林院鑽研《六經》、《百子史氏》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在這期間,他提出學習唐宋文章“開闔首尾經緯錯綜之法”被士林所贊。
更牛的是,這人精通數學弧矢割圓術,著有《勾股弧矢論略》《勾股六論》等書。且善珠算,被認為是大魏朝天字第一號打算盤的能手。
這樣的人,武功還很好,是個文武雙全的天才。
徐鶴對這位文壇大佬不敢怠慢,連忙起身躬身一禮道:“沒想到是荊川先生親臨,學生三生有幸。”
唐順之笑道:“亮聲無需多禮,我觀你之文章,將來成就不在我之下,亮聲是治《詩》吧?”
旁邊兩人見唐順之竟然如此看好眼前這位少年,不由對徐鶴刮目相看。
原本他們以為這少年能坐在卯桌,是因為伯父徐嵩的緣故,看來並不僅僅如此啊。
徐鶴道:“學生實不敢當先生的誇獎,沒錯,我本經確為《詩》,在文集中也有些關於《詩》為題目的拙作,讓荊川先生見笑了。”
唐順之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時場中沈家家樂的一名伎人抱著琵琶彈奏了起來,因為頗為靠近卯桌,所以說話聽不太清,兩人便收住話頭,聽起了琵琶。
徐鶴對樂理不通,也不知道伎人演奏的是什麼曲目,只知道叮叮咚咚的還挺好聽。
這時,沈家三公子沈玞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卯桌。
到底是世家子弟,雖然唐順之在桌上官位不是最高,但沈玞卻第一個給他行禮,兩人說了會話,徐鶴能看出來,沈玞對唐順之十分恭敬,甚至都有些諂媚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跟唐順之打完招呼,沈玞竟然沒跟卯桌上另兩名官員說話,直接一屁股坐在徐鶴身邊道:“亮聲賢弟,此間事忙,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徐鶴笑道:“沈三公子,我自己坐坐就行,無需招呼!”
沈玞誇張道:“這怎麼行,你可是我沈家貴客!”
說完,朝旁邊那兩位緋袍努了努嘴小聲道:“在我看來,亮聲賢弟比這些官員可重要多了!”
徐鶴聞言,心說這沈三也太直白了吧,不,簡直都已經恭維得露骨了。
恭維人也不能交淺言深吧?
自己好像第一天認識此人,如此做派,實在是讓人不適。
好在沈玞也沒再說什麼讓人尷尬的話,只是坐在唐順之和徐鶴中間,時不時聊些有的沒的。
終於,外面不知又有哪位貴客來了,下人小跑著來卯桌通知他回去迎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