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笑道:“你們想啊,蛟龍大家都沒見過,周處又是陽羨人,陽羨水中多大鼉,會不會周處當時殺的就是大鼉呢?”
呂恆聞言一愣,轉頭看向徐鶴詫異道:“我還以為那周處多厲害呢,沒想到,這麼個小傢伙,能跟他在水中纏鬥那麼長時間,假的吧?你又沒根據!”
徐鶴點了點頭,承認自己也是臆測。
因為在宋朝以前,中國是有灣鱷的。
比如《梁書·扶南傳》中有關鱷魚的記述:
鱷大者長二丈餘,狀如鼉,有四足,喙長六七尺,兩邊有齒,利如刀劍,常食魚,遇地麞鹿及人亦噉之,蒼梧以南及外國皆有之。
這種“喙長六七尺”的長吻鱷,大約即是目前仍存留於東南亞沿海及澳大利亞北部的灣鱷。
灣鱷是一種鹹水淡水皆宜的較為原始的巨型鱷,它在歷史上的分佈範圍比今天要廣泛得多。
而且晉人虞喜也在《志林》中提到,南方有一種會吃人的長嘴鱷魚,多在秋季向船上的人發動攻擊:
南方有鱷魚,喙長八尺,秋時最甚。人在舟邊者,魚或出頭食人,故人持戈於船側而御之。
秋季正好是鱷魚捕食活動的高峰期,灣鱷於此時顯得格外兇暴,所以覆舟殺人的悲劇便屢屢發生。
徐鶴為大家背誦了這些史料上的記載。
但最後他還是笑道:“周處是陸雲的學生,我記得哪本書中看過,【陸機嘗餉華鮓】,於時賓客滿座,華髮器,便曰:“【此龍肉也】。”眾未之信,華曰:“試以苦酒濯之,必有異。”既而五色光起。機還問鮓主,果雲:“園中茅積下得一白魚,質狀殊常,以作鮓,過美,故以相獻。”
陸雲的兄弟陸機曾經和張華等人,吃過龍肉。
當然之前都不認識是龍肉,張華認出了是龍肉。
陸機也許也在。說不定就八卦幾句,當年我學生周處屠蛟,也不知道蛟肉啥味道。
周處的關係在那邊,如果把鱷魚當成蛟龍,估計會見笑於大方之家。
“所以……,這種事誰能說得清呢?”徐鶴笑道。
顧橫波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小鶴說蛟龍大家沒見過,但古人見過啊,《王子年拾遺錄》曰:漢昭帝常遊渭水,使群臣漁釣為樂。時有大夫任緒,釣得白蛟,【長三丈,若大蛇,無鱗甲,頭有一角,長二尺,軟如肉焉,牙如唇外】。帝曰:\"杆魚〈魚且〉之類。非珍祥也。\"乃命太官為鮓,骨青肉紫,味甚美。帝后思之,使罾者復覓,終不得也。”
薛永志笑道:“你們二人旁徵博引,我等也插不上話啊,小鶴,我看顧大家就是你命中註定的紅顏知己啊!”
顧橫波聞言,微微一笑,閉口不言。
徐鶴則在心裡暗笑,可不嘛,妥妥的紅顏知己!
眾人看了大鼉,又等朝陽升起,丹頂鶴飛起覓食,群鳥齊飛的場景,引得呂恆驚叫連連。
直到鳥兒不見了蹤影,她才餘興未消道:“徐鶴,下面還有什麼好玩的?”
這時老管家道:“公子交代,說是今天讓老丈引各位貴人去漁家吃飯!”
呂恆頓時心花怒放道:“這個好,這個好,我還從沒在漁家吃過東西呢!”
徐鶴暗笑,這些公侯之家,錦衣玉食慣了,每天拘束在一方小天地裡,雖然生活無憂,但論見識,還真未必有個走街串巷的貨郎多。
所以到了島上,他第一時間就讓管家安排去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是一趟普普通通的憶苦思甜飯,卻吃出了大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