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剛開始還有些詫異,以為這孩子昨晚是不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腸胃炎了。
可當他看到李思夔手裡自己剛寫的那個稿子,頓時笑了起來。
原來這個稿子是《聊齋》裡的《蛇癖》一文。
說的是蒲松齡的同鄉王蒲令的僕人呂奉寧,這個人有吃蛇的嗜好。
他每次得到小蛇,總是整個吞下,就像吃蔥一樣。
遇見大蛇,就用刀切成一寸一寸的,然後用手捧著吃,嚼得清脆有聲,血水沾滿兩腮。他的嗅覺非常敏銳,曾有一次,他隔牆聞到蛇的香味,急忙奔到牆外,果然抓了條一尺多長的蛇。
當時恰好沒帶刀,他就先吃蛇頭,蛇的尾巴還在口邊蜿蜒扭動。
這要是放在現代,估計就是個異食癖的患者。
但那時候沒人懂這個啊,大家都覺得這人挺怪。
志怪類嘛。
蒲松齡也不全是寫些發人深省的故事。
這種故事其實很博眼球的。
畢竟徐鶴文抄這本書,本意是想著賺錢,老百姓們喜歡就是市場價值。
這種稀奇古怪的故事很像網路時代以前,書攤上的那些《全球奇人》,《吉尼斯記錄》一樣,與老闆三輪車下面隱蔽抽屜裡的書一起,都是移動書攤的暢銷書!
徐鶴一把將李思夔手裡的紙稿抽了回來,鄭重放回原處,又小心用鎮紙壓了方才站起身來。
李思夔一臉噁心,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兄,我只聽說過嶺南人嗜食蛇類,海陵也有人吃蛇肉?還是生吃?”
徐鶴文抄《聊齋》,自然不會傻傻地將原文抄上。
原文開頭是這麼寫的:“予鄉王蒲今之僕呂奉寧,性嗜蛇。”
到時候萬一有人真的追究起來,雖然可以託以虛構,但畢竟麻煩,所以徐鶴便隨手改了。
苦惱啊,面對第一個讀者,就要解釋,很麻煩。
於是徐鶴道:“這不是我的鄉人,也是我聽說過的故事,以別人的口吻錄了!”
李思夔這才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爹爹竟然來了個茹毛飲血的地方為官!”
“……”
天邊此時已經微微亮起,徐鶴領著李思夔洗漱完便出了門,按照【夏令營】的安排,這時候應該小跑一陣子。
但兩人在早晨涼爽的晨風下,沿著柳岸一邊走一邊說話倒也愜意。
鍛鍊完,兩人回到家中,剛剛坐下吃飯,院門就被人敲響了。
丁澤前去開門,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商人打扮的讀書人。
見到徐鶴,來人很是客氣:“案首相公,您老可讓我好找啊!”
徐鶴放下碗筷問來人道:“你是……”
來人趕緊笑道:“我是廣陵書坊的掌櫃,姓季,前幾日特去海陵登門拜訪,誰知貴府老夫人說您如今入了府學,這不,打聽到了您在揚州的住處,特意再次登門叨擾!”
“哦?”徐鶴道:“季掌櫃尋我有事?”
“特來求案首的文集,本書坊願高價購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