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紳,那又能是誰呢?
徐鶴道:“記載這件事的《本事詩》裡說,劉禹錫是從和州刺史的任上回到京城參加的宴席,按照《新唐書》記載,這個時候是寶曆二年,劉禹錫從現在的和縣奉調回洛陽,當時還沒有安排職務。”
李思夔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徐鶴笑道:“問題大了,從寶曆元年到太和四年,這五年時間,李紳做了江州刺史、滁州刺史、壽州刺史,雖然一直在託關係想調回京城,但始終無法得償所願,所以當時的李紳既不是京官,職務也距離司空差著一大截呢,這跟已經奉調回京的劉禹錫根本連面都碰不上,又怎麼可能請他吃飯呢?”
李知節聞言,喟然嘆道:“原來如此,若是二人年表不差,那李紳絕非李司空!”
李思夔沉著小臉,瞪著徐鶴道:“不是李紳,那又是誰?”
關於司空見慣這個司空,說實話,徐鶴在後世還真就仔細研究過。
按照劉禹錫奉調回京的時間上來看,當時的司空應該是裴度。
不過……
“還有一本唐書,名叫《云溪友議》,乃範攄(音書)所記,他對這件事也有記載,但跟《本事詩》的記載完全不同!”
李知節聞言點頭道:“《云溪友議》似乎是本唐人筆記,所錄有詩有野史有瑣事,之前在翰林院一友人處曾經借閱過。”
徐鶴笑著點頭道:“這本書裡引用的是劉禹錫的自述,說是【昔赴吳臺,揚州大司馬杜公鴻漸為餘開宴,沉醉,歸驛廳!】”
李知節恍然道:“沒錯,書中卻有所載!”
這句話的啥意思是,揚州大司馬杜鴻漸請我劉禹錫吃飯,我喝多了,然後回到酒店休息。
徐鶴道:“這段話的下一句是【稍醒,見二女子在旁,驚非我有也】!”
劉禹錫酒醒了發現,有兩個姑娘在身旁,當時他很驚訝,說你們也不是我的人啊,怎麼在我這裡?
乃曰,就是姑娘說:郎中席上與司空詩,特令二樂伎侍寢。
兩個姑娘說,您在酒席上寫詩,說【司空見慣渾閒事,斷盡蘇州刺史腸】。
說我兩唱跳RAp都不錯,司空見慣了,享受慣了,您的心裡很失落。
杜大人覺得你心情不好,就叫我們來陪你。
“那這麼看來,你覺得這司空非姓李?其實是杜鴻漸?那你別忘了,這首詩的名字,可是《贈李司空妓》!”李思夔不屑道。
徐鶴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杜鴻漸,他在大曆四年就死了,劉禹錫是大曆七年出生,當時的他還沒出孃胎呢,所以《云溪友議》所載不過是胡說罷了!”
&no了,大家都讀書,但《云溪友議》這種書,看看也就過了,壓根不會去關注書中每個人的生辰年月,更不會注意這跟什麼【司空見慣】有什麼關係。
自己兒子純粹是沒事找事,但徐鶴也是個奇葩,竟然還真的對此研究過。
所以,既然涉及到自己的知識盲區,李知節準備作壁上觀,不發一言了就,省得露怯,在小輩面前丟臉。
李思夔煩躁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東拉西扯說個什麼?”
徐鶴此時卻根本不著急了,他笑了笑道:“別急,我們是在慢慢梳理這件事,用排除法將一些可能性擠掉,最後得出來的不就是……”
李思夔無奈,只能撇了撇嘴讓他繼續。
徐鶴道:“當時的李司空找來找去,沒有這號人,那杜司空呢,除了杜鴻漸倒還真有一個。”
“那就是中唐名臣杜佑!詩人杜牧的爺爺!杜佑曾經出鎮揚州,在揚州幹了十四年後回京入相,入相時,職務很長,第一個就是檢校司空,如果是他,那官職對得上。而且劉禹錫曾經擔任過他的掌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