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在東南的影響力就不用贅述了,徐鶴和薛永志本以為顧橫波會跟剛剛一般熱情,誰知她聽完後只是淡淡一笑,連個客氣話都沒有,搞得沈瑄很是尷尬。
薛永志在一旁緩解氣氛道:“眉生就是這個脾氣,就是這個脾氣!”
顧橫波聞言微微一笑,低頭不語。
沈瑄這次是真尷尬了,但他雖然年輕,但為人處世卻很老練,只見這位前任小閣老自嘲道:“沈瑄文名不顯、才質平庸,難怪顧大家不能青眼以待!”
薛永志在旁聽了,急忙朝顧橫波擠了擠眼睛。
但顧橫波卻佯裝看不見,轉頭對徐鶴道:“徐公子,奴家前陣子聽人傳說,海陵有個名叫徐鶴的才子作了一首詩,其中有【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之語,作者可是公子?”
徐鶴沒想到這首詩已經都傳到了金陵,他點了點頭道:“是顧大家走後不久,在夜航船上做的!”
顧橫波眼睛一亮,欣喜道:“還真是公子所作!”
說到這,她回到書案邊,拿起一疊紙,拿到徐鶴面前,翻找了半天,終於抽出一張道:“我還為此畫了一幅畫,今日見到公子,還請公子在畫旁幫我將那首詩抄錄下來,眉生想要藏了,以後得空就拿出來欣賞!”
這時,艙裡三個男人都看見一幅小畫,畫上簡單幾筆便勾勒出一條大河間,一艘孤舟,漫天星河的場景。
薛永志和沈瑄沒想到三人同時上船,最得這位美人青眼的竟然是徐鶴這個小小秀才!
這叫兩人心裡簡直不是滋味。
徐鶴接過畫,對顧橫波道:“顧大家畫技了得,那我就獻醜了。”
說完,他起身來到顧眉生的書案旁,簡單幾筆就將小詩錄上。
顧橫波也是第一次見徐鶴寫字,只見徐鶴的字有魏碑筆意,加上故意寫的短拙可愛,十分有禪意,她頓時喜歡得不得了,拿在手裡看來看去,似乎看不夠的樣子。
徐鶴這時見她案上幾乎不是詩作就是畫的蘭花,於是笑問道:“顧大家還喜歡蘭花?”
薛永志這時終於可以插上嘴了:“眉生的蘭花在金陵可有名了,不知多少人花千金也難求一幅呢!”
顧橫波聞言期待道:“徐公子也會畫蘭花?”
徐鶴搖了搖頭:“我只會畫石,不會畫蘭!”
誰知顧橫波驚喜道:“橫波只會畫蘭,石頭卻總也畫不好,不如請徐公子畫石,我來花蘭花……”
徐鶴聞言不由興致來了,後世時,他曾經跟隨嶺南畫派的代表人物黎雄才學習山水畫。
有段時間專門學習畫石,經過顧橫波這麼一說,他也覺得很久沒畫,手癢了。
山水畫的骨幹就是山石,黎雄才的山水畫表現石頭和山與西洋畫所用敏感分體面的畫法很不同。
它是透過畫者發揮用筆的威力,以粗細、頓挫、轉折、輕重不同變化的線條去表現石和山的立體感與質感。
甚至,黎大師還總結了“石分三面”的畫法,充分發揮用筆的功力,使筆下的線條圓、重、留、變去表現石的體積和質感,他們不完全拋棄明暗,但不受明暗束縛,更多的是用筆表達石的結構。
而這種畫法在這個時代簡直就是創造性的存在。
只見徐鶴寥寥五筆就畫好了一塊中間鏤空的太湖石。
這石頭玲瓏纖巧,躍然紙上,薛永志驚訝道:“這,這不是我府裡花籃廳東南角桂花叢中的倚雲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