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佐名叫周輔,父親是揚州綢緞行業的行首,往日裡忌諱知府公子和教諭,不敢對吳德操咋樣。
但現在知府倒臺,教諭跟著吃掛落,再見吳德操,他立馬支稜起來了。
至於吳德操也是無語,他既反感幫周天雄和教諭做髒活,但又享受做髒活帶來的收益,所以平日裡見到周輔,聲勢上總有弱了一頭的意思。
吳德操顯然在士子中非常有名,周輔話音剛落,周圍人頓時朝他射出鄙夷的目光。
“就憑你,也配成為廩生,沒得糟蹋了咱們府學的名聲!”另一個士子神色不善。
“聽說這吳德操家中窮困,又不是生產,今日來想必是從哪得了訊息,混飯來的!”
“真是我輩讀書人的恥辱!”
見這邊動靜鬧大,遠處的舉人帶著十來個生員朝徐鶴他們走了過來。
周輔一看到那舉人時躬身一禮道:“馬前輩!”
姓馬的身後那十來個生員立馬朝徐鶴與吳德操喝道:“這位馬前輩是松江老首輔家的西席,你們二人還不見禮?”
什麼松江老首輔,徐鶴不認識,但眾人這態度他實在接受不了。
剛剛周輔等人還是針對吳德操,他雖然與吳德操同行,但事不關己,他可以冷眼旁觀,但剛來的這些人,尤其是姓馬的舉人,一直冷冷打量著他們二人,目光像是看垃圾一般,他著實忍不了。
見他二人不說話,周輔頓時來勁了:“馬前輩,今日是沈公子舉辦的文會,不能讓兩個無關人等壞了公子的心情,把他們趕出去吧!”
姓馬聞言擺了擺手,沒有說話,打量起徐鶴二人。
吳德操面對這麼多同窗的鄙夷,他蹩手蹩腳,形容猥瑣;但徐鶴卻昂首挺胸,眉宇間顯有不愉之色。
馬舉人眉頭微皺,轉頭問身後之人道:“那個年輕人也是你們府學的生員?怎麼不穿瀾衫?”
後面幾人連連搖頭:“不知道哪來的野孩子,沒見過!”
馬舉人聞言臉上倨傲之色更盛:“門口的家丁怎麼回事?一個連生員都不是的人,他們怎麼放進來的?”
說到這他看向徐鶴:“這文會,參加之人都是有功名在身的,看你這打扮也是讀過書的,回去考了功名再來吧!再說了,我等作詩,你能聽得懂嗎?”
說像是趕蒼蠅似的,手朝徐鶴一揮。
吳德操聞言剛想說兩句就被徐鶴伸手攔住。
徐鶴嘴角微扯,看著這個倨傲的舉人道:“怎麼?白居易之詩老嫗能解,諸位之詩,我一讀過兩年書的少年便聽不懂了?”
“你!”本以為一番話能讓這少年知難而退,誰曾想徐鶴竟然用白居易的典故暗諷他們。
馬舉人冷笑:“真是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既然你這麼狂,那讓本老爺考校考校你的學問!”
說完,他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出一聯,若是你能對出,今日你便可留下!”
徐鶴不屑哂笑道:“留不留下那看我心情,對你的聯子就是好叫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狂妄!”
“馬前輩那可是我們南直隸有名的才子!”
“小小少年,井底之蛙,馬前輩出個難題,讓他知曉好歹!”
馬舉人被氣笑了:“呵呵,好好好,你聽好了,我的上聯是——【二猿斷木在山林,小猴子焉敢對鋸(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