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什麼是引根呢?
這個東西有點像後世的糧票。
在大魏朝,如果想要合法販鹽,商人必須向政府取得鹽引,每引一號,分前後兩卷。
中間蓋上鹽司關防大印。
然後從印章處將鹽引一分為二。
後卷給商人作為憑證,這叫“引紙”。
前卷作為存根叫做“引根”。
商人憑鹽引中的引紙去鹽倉支鹽,然後到指定銷鹽地區販賣。
如今“鹽根”燒燬,也就是朝廷出鹽的憑證沒有了,這件事可大可小。
如果上頭較起真來,別說薛同知了,就算是鹽運使都要跟著倒黴。
那麼批驗所裡為什麼府臺衙門的同知會在這裡呢?
徐鶴小聲問了謝鯤後才稍稍瞭解一些。
原來批驗所有大使和副使兩人,掌驗擎鹽引之政令。辨別鹽引真假,以及稱量的準確性,防止胥吏從中搗鬼。
而這位府衙的薛同知屬實是個倒黴蛋兒。
原本他同知幹得好好的,可前不久因為一些小事遭吏部給事中彈劾。
他從京中同年處得知,自己從揚州府同知被貶為兩淮鹽運司揚州分司的鹽運判官,佚從六品。
好好一個府衙正五品的府衙同知,一下子被降了兩級,本來是挺倒黴的事兒。
但運司判官可不是普通的判官。
從府衙的清水二老爺變成了運司的肥缺,薛同知眼睛都笑細了。
這不,他一掃自怨自艾的頹唐,還沒等吏部下文,便先來鹽司下面最肥的鮑壩【參觀】來了。
好死不死的是,就在這檔口,又遇到了賊匪堵門,薛同知……不,是未來的薛運判差點哭暈在廁所。
看著眼前這位官場倒黴蛋,徐鶴有點無語。
人倒黴真是喝涼水都會塞牙。
就在這時,突然從西邊有一支隊伍朝鮑壩方向急趕。
領頭的是兩頂四抬小轎,後來跟著三百來號人。
等靠近了,眾人才發現是揚州知府和鹽運分司衙門的現任運判到了。
等二人下轎,徐鶴打量著眼前這位揚州知府。
周知府今年約莫四十出頭的樣子,國字臉,儀容方正肅穆,眉心一根懸針紋讓他看起來不是那種好打交道的人。
至於現任運判則是一個白胖子,大腹便便,連下個轎子都有兩個下人攙著。
兩方想見,周知府皺眉掃向眾人,頗有徐鶴後世大領導視察時的威風:“情況如何?”
李知節上前回稟,大概將情況說了一遍。
周知府沉著臉聽完後,大手一揮,他身後帶來的兵丁立刻越眾而出,往批驗所去了。
鹽司的那個胖子運判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的接任者:“薛同知,你怎麼會出現在本官所轄批驗所內?”
薛同知漲紅了臉,轉頭看向李知節道:“本官來海陵查驗去年登記皇冊,恰好批驗所大使在公署宴請本官,本官……恰逢其會,恰逢其會!”
薛同知要頂分司運判的位置在官場早就不是秘密了,鬼都知道他這就是個藉口。
胖子運判呵呵一笑,瞥了一眼他便轉頭走跟著周知府往批驗所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