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連續一週沒能有過一天的安睡,終日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昨日睡前特意服了助眠的藥物。
他覺得自己患上了抑鬱症,貌似很多文學家都是抑鬱症?
不過他覺得的抑鬱症只是輕度,已讓讓受困於極大的無力感,無法想象一位重度患者,該是如何步履維艱地走過每一個24小時。
直到有一日清晨他終於頭痛難耐到無法寫文,於是,他去了醫院。
坑爹的醫生給他的診斷是腦供血不足,並開了一堆對症的藥。
藥有些許的療效,緩解了我的頭痛,但並未卸下腦中的大石。
但即便如此,當真要他睡覺的時候,又要輾轉反側許久方能入睡,且睡眠很淺,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把他驚醒,而在這之前他是一個沾上枕頭十秒鐘內就能睡著的人。
他中午必須午睡,不然下午他的腦袋就會如同要炸裂了一般。
原野真吾已經快忘了一個清醒的頭腦是一種怎樣的狀態。
無法再維持飯後讀書的習慣,而轉為靠著窗戶昏睡;
他已經不再往外出去活動了,因為開始會暈電車,坐時間一長就頭暈噁心。
每天一進家門,他就只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不想見人,不想接電話,不想與人說話,不想出門,這等簡單的事情於他簡直苦不堪言,他開始進入如深淵般的社交困境,他的手腳也如同長出了繩索把我徹底捆縛住了。
他開始覺得我的人生徹底無望了。後來他才知道,他已經進入了一種輕度的“抑鬱木僵”狀態。
第二個星期,遇到靠譜的醫生建議他去看心理科。
初初聽到這個診斷,他覺得很可笑,自己是一個很豁達開朗之人,而且近幾年並不曾有過什麼讓我鬱鬱不平的心事,何來的心理疾病,而且他統統都是生理上的症狀,與心理疾病又有何干。
但原野真吾還是去了,果然診斷出來是抑鬱症,而所有症狀都是抑鬱症的肢體症狀。
初診時,醫生問了他大量的個人問題,為他細細分析自己的病因,判定是因感情原因導致自己作息和生理失調,且沒能及時調整與排解,積攢了許久的情緒疲勞和壓力瞬間噴薄而出,從而引發了抑鬱症。
醫生給他開了對症的藥,剛吃下兩天,他的症狀就幾乎被全部壓制住了,開始恢復正常的生活,正常起床、正常洗漱、正常交談、正常工作、正常睡眠,精神上的麻木狀態得到改善。
只是他腦中的那塊大石還在,始終無法移除。
這種藥物也讓他產生了極大的依賴性,有一次因為醫生停診而停藥了幾日,他就感到頭暈目眩、嘔吐不止,身體時不時有一種過電般的發麻感,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中間還有過一段時間的失眠,腦袋累到分分鐘就要炸裂,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夜夜睜著眼到天明,終於可以理解失眠為何會逼死一個人,幸運的是我的失眠只持續了一個星期。
太多人不瞭解抑鬱症,對抑鬱症有誤解,從而對周圍有抑鬱症的人採取了不正確的應對態度,即便是出於善意,但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反而加重了對方的苦惱。
抑鬱症的對面不是“快樂”,就像他並沒有不快樂。
抑鬱症的對面是“活力”。
是他的身體被病困住了,導致他的人生也如同被困住了,體內的精力好似被榨乾了,導致人生也如同被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