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玥心中有幾分怒意,平江之水,關乎著駐軍的軍田和村民的農田。而東陵鴻這樣偷水,就意味著對那兩個村村民正常生存的威脅。
東陵鴻見兩人一直站在潭水邊,隱隱不安起來,道:“我府中有趣的地方極多,這潭水沒什麼看頭,六弟不如楚將軍同我去別處看看?”
二人也知停留太久會使東陵鴻警覺,急忙笑著答應。
旁處簡單看了些,二人就尋了理由告辭。
同往衙門的路上,二人靜悄悄的,一時都未開口。
好半天,才聽東陵爍問道:“楚將軍方才可都看清了?”
“看清了。”楚南玥回道,“出水口就在潭水附近,所以我們才能聽到水聲。我已經確定,那地下渠是通向禹王府的。”
“嗯。”東陵爍只淡淡地點了頭。
只要確定了,心裡就有了準,無論日後是上奏皇上,還是與衙門溝通,都可以多些底氣。
畢竟很多現場的線索,都是一目瞭然的。
想起今日之經歷,楚南玥多了些感激,道:“今日的事,我要多謝你的幫助。”
若沒有東陵爍同去,她一個人無論尋什麼理由上門,都顯得太過刻意。
東陵爍卻搖頭:“即使今日你不在,我一人也會進府檢視一番。”
這件事,他並非全為著楚南玥。
東陵爍瞭解東陵鴻,他為人張揚,頗愛奢靡之風。他不惜修築地下渠,就是為著給自己府中添一汪活的潭水。
東陵鴻的享受,是常人所不能及。但論他為朝廷做了何種實事,只怕東陵鴻自己也答不出來。
“六殿下,你不怕日後禹王殿下知道了你今日的意圖,與你心生芥蒂了嗎?”楚南玥忽地說道。
東陵爍今日將她帶進來,然而日後她必然會進入禹王府搜查。那樣明瞭的情勢,估計東陵鴻一想便知,東陵爍在其中發揮了何等的作用!
即便東陵爍他們在皇位之爭上,天然存在敵對,但這麼明目張膽的行為,可不會有人做。
“我們幾兄弟之間的芥蒂,也並非是今日才有,再多一些又如何。”東陵爍露出幾分自嘲的意味。“是父皇喜歡我們多走動,我才會多去他們的府中。”
皇帝日漸年老,自然盼望著兒女之間和諧為上。
可東陵爍卻深知,他與東陵鴻和東陵琰都不算是一路的人。
東陵鴻張揚,東陵琰陰沉,但他們又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寡情。
為了利益,他們可以拋開感情,爭得你死我活。今日兄弟情深,明日就能毫不留情地捅著刀。
東陵爍微微嘆了口氣,而後正聲道:“楚將軍,你不必顧忌太多。父皇雖疼愛我們幾個,但也不會有意為了我們徇私,更不會因此為難於你。你儘管去查,證據越多越好。”
“我都明白。”楚南玥眸中透著認真。“那你……”
“我不會再插手此事。”東陵爍道,“父皇再過心大,也不會樂於看到我們兄弟於殿上相爭。”
這件事,只怕還是要楚南玥獨自去辦了。
雖然東陵爍未說,但楚南玥知道,他這樣有意避開,還有一個原因。
不願看到兄弟相爭的,不只是皇帝,還有東陵爍本人。
與東陵鴻和東陵琰太過不同,東陵爍對親人終究帶著感情,儘管那些感情在皇家的權力漩渦中,已被漸漸抽離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