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冠少年赴西北,
而立壯年解甲歸。
不惑之年送兒日,
半百老漢迎兒回。
一個男人最好的四十年,便是如此了。
二十弱冠,從軍遠赴西北。
三十而立,經歷十年軍旅生涯後解甲歸家。
四十不惑,送自己的兒子走進軍旅。
五十半百,站在村口等著自己從軍十年的兒子如同自己當年一樣從解甲歸來……
幾萬烈酒下肚,楚羽嘉的臉色也開始泛紅,看著這些陪伴了自己父親,又陪伴了自己的老卒們,情緒翻湧。
許久後,楚羽嘉才開口問周遭眾人,道:“時光荏苒,轉眼兩年過去了,咱們也相處了兩年時間了,現在要走了,你們難道就沒有什麼對我說的?”
此言一出,周圍坐著的幾名士卒相互對望了一眼,隨即有一名士卒端著酒碗站起身,道:“侯爺,小人敬您一碗。”
“好。”
楚羽嘉當即點頭同意,與那老卒撞碗後將碗中酒一飲而盡,道:“老兄弟,有何話對我說?”
“也沒什麼。”
“我曾幾何時的第九陣當過探子,又在如今的連天營擔任了百夫長,曾經隨著老楚將軍征戰過,也隨著如今的楚侯征戰過。”
“這一路走來,燒過敵人的糧草庫,打到過齊國都城,快馬馳騁過草原,也曾與那老匹夫吳當國的嫡系親軍血戰。”
“我這一生沒什麼值得吹噓的,雖然從軍十年,但我卻是我們六月入伍的那些老兄弟當中爬的最慢的一個,但我這個人就是喜歡西北軍,將西北軍當成了自己的家。”
“我沒上過私塾,大字兒不識幾個,但我認識西北軍這三個字,我認識楚這一個字就夠了。”
“但如果有人問我這一生最光榮最驕傲的時刻是什麼時候,那我還是有些吹噓的本錢的……”
老卒臉上泛著紅暈,滿臉暢快道:“我曾經隨著老楚將軍殺到過姑墨邊城,也曾隨著新楚將軍殺到齊國都城。”
隨著楚羽嘉一同殺到過齊國都城的人有兩千五百人,都是西北軍的老卒。
但這一路走來,剩下的還有幾個呢?
或許楚羽嘉自己都不記得了,他也不敢想象還剩下幾個人。
現在還能有一個站出來與自己說這些,讓他也感慨萬千。
“你的經歷,勢必會變成以後年輕人所向往的,而你們也將會成為西北軍中的傳奇和傳說。”
楚羽嘉嘆息了一聲,說道:“或許在這期間我沒有注意到你但是請你記住,你為鄴國做的一切,都是會得到回報的,這一點等你離開軍隊的時候,你就會發現的。”
楚羽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水雲郡的風光很好,就在這裡定居吧,我也想看著跟我征戰的老兄弟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當然,我也想看見你們都娶妻生子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
抬手將那士卒的手握在掌心,摸著他手心上那厚厚的老繭,楚羽嘉的心中酸楚。
可楚羽嘉卻依舊故作歡笑。
“離開軍隊,也離開我,你們應該開心才對。”
楚羽嘉抬頭看著周圍眾人,道:“以後再也沒有人逼著你們衝鋒了,再也沒人逼著你們訓練了,也在沒有人逼迫你們在明知敵眾我寡之下還要與敵人拼死搏殺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那老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場崩潰大哭,雙膝跪地拉著楚羽嘉的手道:“將軍,我不怕死,將軍,我真的不怕死,我也願意為將軍赴湯蹈火,哪怕是馬革裹屍也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