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黎池眼中閃過異樣,手指在衣祛處摩挲一番,“若弟子反應再慢些,四長老怕是要去黃泉路上找他了。”
“......”這孩子,說話這麼耿直幹嘛。
四長老無比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俊美神逸的臉有著隱隱的崩裂,“阿池,我來此是為將顧意帶走。”
等了一日未有人來,倒是這大晚上的前來尋人,有趣。
“既是四長老前來領人,弟子自當遵從。”黎池話音剛落便乾脆地收了結界,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於是乎,正在咬牙切齒撓結界的顧意身前頓時一空,還來不及反應,他就小臉朝地摔了個結結實實,臘腸嘴猛地受到撞擊,痛得顧意身子狠狠一個哆嗦。
之前被禁言時,他又蹦又跳,把地面踏得“啪啪”作響,奈何黎池根本不屑於理他,仍舊自顧彈琴。後來,顧意驚喜地發現自己能說話了,這人又不緊不慢地設了個阻隔結界。
一環接一環,環環讓他跳腳。
“操,老子......”
黎池淡然望著氣沖沖朝自己奔來的小少年,身子微微向旁邊側了幾分,便讓四長老的身影暴露在他眼中。
果不其然,乍然見著四長老,顧意原本被怒氣充盈的眸子矍然失色,連帶著腳步也慢慢停了下來。他死死抿著唇,一張小臉拉得老長,全然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
極其尷尬地打了個照面,四長老便把人領走了。
屋外,空中飄浮四蕩的靈光球已然盡滅,斑駁的黑暗點綴在弦月之下,愈發映得萬物影影綽綽,似水單薄。
黎池倚靠在門邊,看見顧意老老實實地跟在四長老身後,還時不時一步三回頭看看自己,活像個受氣小媳婦。
不過,兩人一高一低的身影搭著甚是和諧,倒像是自家長輩牽著孩童出來夜遊一般。
他不免勾了勾唇,眉目清明,漆發垂腰。
原本以為這人見著四長老會鬧上一鬧,不成想竟安分老實得很。看來,他如今亦是懂得識時務了。
廣袖輕甩,黎池拂了門扉正要回房時,餘光瞥見方才不慎落地的小紙條。
那紙條被摺疊了許多道,褶皺撐得紙張翹起,似精緻羽扇寸寸綻開,透過空隙還可隱約看見上面附著的水墨字跡。
他濃密的睫毛抖了抖,口中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伍曠,伍子虛,還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師兄。
隨著門被掩合,地上的紙條瞬間燃起白色的靈火,很快就燒成了細碎如塵的黑色灰燼。夜風涼薄,撩起塵寰一陣狂舞,不消片刻地面僅餘空蕩蕩。
——————(“割割”來了)
四長老帶著顧意一個瞬移便回了自己的居所。
小少年一直恭敬有禮,雖然無可挑剔,卻也不似最初那種裝出來的乖巧,不免失了許多樂趣。
盯了顧意許久,四長老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你這嘴怎麼弄的?”若不是這耀目至極的臘腸嘴,他也不會把顧意當成什麼心懷不軌的惡人,真是汗顏吶!
戳到自己的痛處,顧意身子僵了僵,一時間竟不知該怎樣回覆。沉默半晌,他學著黎池的做派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嗓子清細如初晴嫩霽,“回四長老,黎仙君他嫉妒我生得好看,特意用此法讓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算了,還是別問了吧。
四長老隨手幻化了一方軟榻,榻上錦衾疊正、軟枕橫置,“今晚你就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