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老莊主所提問題,周駿莊主一時如鯁在喉,不知該如何回答。如果這個問題是在歐陽劍來祥雲莊之前提出,父子一番對話後,周駿多半會欣然同意;可這個問題偏偏是在周思思已經去了帝都之後才提出,周駿莊主真的是無法回答,因為,他並不知道周思思是否按照之前的計劃,接近歐陽劍,並與之確定關係。
但此時,離精武學院招生之日臨近,不可能立時將之招回,就算招回,葉恆如今生死未卜,不知所蹤;歐陽劍那一邊是一方權貴,好不容易建立關係,斷掉了可惜,真的是勢成騎虎,左右為難。
不得以,周駿只好將實情和盤托出,請周老莊主定奪。
聽過周駿表述,周老莊主不住皺眉,事情到了這一步,可謂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看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陰差陽錯,造化弄人,這一段姻緣只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了!
自此,父子夜談告一段落,周駿連夜準備出走祥雲莊,遠赴興都州的事宜,而周老莊主獨自去往四長老宋義治的住處。
雖然四長老宋義治自曝細作身份,但周老莊主並未將之視為叛徒,還是以長老身份待之。十幾年的老兄弟,這一夜,必然有許多話要談。這一夜,如果周老莊主不去找四長老,想必四長老亦無心睡眠。
周老莊主相信,四長老若非有不得以的苦衷是不會背叛祥雲莊的,不然,以四長老在祥雲莊的能量和地位,早已將全莊上下搞的雞飛狗跳,不得安寧。若不是心有所繫,在毫無徵兆的前題下,四長老怎麼可能自我暴露?
兄弟一場,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的?兄弟一場,有什麼事情是說不開的?無論四長老有什麼樣的苦衷,周老莊主都願意做一個傾聽者,設身處地的為四長老想一想,看看事情是否有挽回的餘地。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周老莊主都不願失去這位一起喝過酒,並肩殺過敵的老兄弟!
一壺濁酒,一盞青燈,兩道蒼老的身影,對面而坐。
兩隻酒盅,幾道小菜,患難與共的老友,促膝而談。
天剛矇矇亮,葉恆漸漸的恢復了意識,發現他還伏在馬背上,只是火雲此時不再奔跑,而是漫無目的的慢慢前行。
葉恆剛想直起身,背後猛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一股冷汗瞬間滲出全身。仔細檢查,發現整個身體內部就如被敲裂的石頭一般,五臟六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經脈更是被破壞的亂七八糟。說的更直白一些,葉恆此時連一點兒靈力都感應不到,往日寵大的精神力亦消失不見,納物戒就掛在胸口,他卻任何東西都無法調取,這是被徹底廢掉,他不再是強大的武者,變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
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突來的打擊令葉恆無法承受,加上重傷在身,急火攻心,陡然昏迷過去,身體從火雲的背上如一團軟泥一般滑落下去。
火雲發現主人突然掉落,不省人事,焦急的在葉恆四周徘徊,舉目四望,只見荒野一片,之前將自己和主人救出的那道身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求助無望,許是怕主人凍著,最後彎膝跪倒在地,偎依在葉恆身旁。
葉恆再次睜開雙眼,已經是正午時分,刺眼的陽光照入屋內,令他一時無法適應,急忙又閉上眼
睛。過了一會兒,再度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破屋內,殘斷壁,不蔽風日。
艱難的動了一下身體,冷汗立時又疼了出來,這才乖乖的躺好,直愣愣的望著破了數個大窟窿的屋頂,目光渙散,沒有焦點。他本應該慶幸,慶幸自己在受了致命一擊後,居然沒有死去。但事實上,他認為自己已經是個死人。
命雖然留了下來,一身的修為卻化為烏有,對一個武者來說,這樣的結果無疑比殺了他更為難受。這就好比一個窮人,經過不懈努力,終於過上富豪的生活,但是一夜之間又回到一貧如洗的歲月,這樣的境遇讓他的內心如何接受?
對於武者來說,修為被毀,好比毀了他的一切,令他變的一無所有。隨之,活下去也變的毫無意義,甚至活下去的勇氣都將失去。如果趟不過心中的那道坎,這個人也就廢了,即使活著,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比死人只是多了一口氣罷了。
“姐姐,姐姐,快來看,快來看!他醒了,他醒了!”不知何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進入房內,看到葉恆直愣愣的看著屋頂,興奮的對著外面喊道。同時走向前來,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向葉恆,問道:“哎,你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嗎?”
葉恆並不說話,只是轉動眼球,看向小姑娘。
“咦,這人怎麼不說話,不會是傷的太重,變呆了吧?”小姑娘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