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繆洛降落在破廟,自然見到司道身側的哀駘它。
從見到哀駘它的那一刻起,何繆洛的氣息更加冰冷幾分。在何繆洛的影響下,天地靈力變得古怪起來。天地靈力成為護花使者,站在何繆洛的一邊,站在司道、哀駘它的對立面。
結丹修士與天地同一,可以藉助天地靈力。不過,從與司道相戀開始,何繆洛就已經失去天地同一的力量。
天地之所以被影響,是因為何繆洛的境域之力。天地萬物,但凡感知到何繆洛的存在後,都會被她影響,對她產生偏愛。與此同時,何繆洛可以控制一切被其影響的存在。越是偏愛何繆洛,被其控制的程度就越深。
就像現在,司道已經完全失去身體的掌控權,一如當初在野國征討青衣時。在何繆洛的意志下,司道揮動手中的承影劍,對向身側的哀駘它。並且,在何繆洛的控制下,司道可以施展出完美的劍術。承影劍無影無形,可以斬斷靈力的連結,完美剋制哀駘它。
不僅如此,在何繆洛的影響下,天地不再公正,不再與哀駘它同一。哀駘它無法呼叫天地靈力。這就是何繆洛的強勢之處。原本,在遇到司道之前,任何結丹修士與何繆洛對抗,從一開始就會處於絕對的劣勢。
再次相見,沒有寒暄,戰鬥倒是一觸即發。
“你先離開。”司道對哀駘它說道。
何繆洛雖然控制住司道的身體,卻保留司道說話的權利。
哀駘它準備離開,卻被十八柄霓裳蛇劍攔住去路。十八柄霓裳蛇劍並非只會結陣防守。相反,沒有劍格的霓裳蛇劍完全是放棄防禦,專門為進攻設計。
司道的戰鬥方式完全由何繆洛教導。要知道,司道從來不擅長防守,即便在與結丹前輩對抗中,依舊會採取絕對的進攻。何繆洛當然也是如此。只不過,她以前一直站在司道身後,從未站在司道的對立面。
“何仙子,你要抓我前,至少應該聽一下司道的解釋。”哀駘它將目光投向司道。
“繆洛,哀駘它是我朋友。”
司道的話並沒有起到任何正面作用。相反,話音剛落,司道手中的承影劍便刺向哀駘它。司道的進攻與十八柄承影劍形成夾擊之勢,哀駘它如同籠中之鳥,完全沒有逃避的可能。在不願傷及司道的情況下,哀駘它被承影劍直接刺穿心臟。
與此同時,十八柄霓裳劍將哀駘它的血脈完全封死。身為血妖,哀駘它雖然擁有超乎想象的強大生命力,卻一樣會負傷。
“我知道你生氣。我明明答應過你,永遠不與妖往來。我總是讓你擔心。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可是,哀駘它真是我朋友。你不要誤會,他絕不曾蠱惑我。並且,你知道,我絕對不是會被蠱惑的人。相信我,好麼?”
十八柄霓裳劍終於退開。哀駘它抓住機會,化作血霧趕緊離開。
哀駘它離開後,司道長舒一口氣,深呼吸,認真端詳何繆洛,淚水湧現,然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八個月來,他不曾如此笑過。
何繆洛沒有笑,始終凝目瞪視司道。她在等一個解釋,司道的解釋。她有太多問題,想要質問司道。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實力,同時,你也清楚江師叔的實力。仔細想想,任何情況下,我有一絲可能殺死江師叔麼?即便,我設計偷襲成功,即便,我的劍已經刺到江師叔,你認為,江師叔可能被我傷到麼?他可以殺死江師叔,只有一個原因,他設計讓我殺死他。你可以感受到我的思緒,我沒有說謊。我不曾、不會、不願欺騙你,不論任何事。”
司道的話確實充滿矛盾,讓人根本無法相信。江一塵根本沒有必要自殺。
“對,江師叔沒有必要自殺。原本,他是要殺我的。可是,他突然改變想法,不想殺我。他不殺我,就只能自殺。他就是黑月的人。我沒有說謊。一切都可以在聖女身上得到驗證。我大概已經猜到世界的真相……”
話到一半,司道突然痛苦難耐。緊接著,黑色凝狀物質從司道體內湧出。在何繆洛的控制下,司道對殺意的壓制被減弱。如此,殺意便不可遏制地湧現出來。黑色殺意影響下,何繆洛的控制被減弱,司道稍微恢復一些行動力。
他跪在地上,雙拳握緊,面色抽搐,青筋暴起。他渾身顫抖,壓制湧現出來的殺意。殺意的失控並未持續很久,司道很快就將殺意壓制下去。不過,隱隱約約的,司道身上還是散發出黑色的霧氣。
這一幕非常突然。何繆洛見此,再也不顧其他。她能來見司道,當然是願意相信司道的。只是,司道身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實在讓人不敢相信。然而,在司道痛苦倒地時,何繆洛的冰冷情緒完全散去,她對司道的擔憂徹底湧現出來。
“你為什麼,你為什麼會有如此可怕的殺意?”
何繆洛將司道扶起。她看著司道,落下淚來。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她的眼淚如同江水一般,無法阻擋地傾瀉下來。
尋常人根本無法擁有如此恐怖的殺意。這種殺意必然是生死之間才可以獲得,只有地獄才可能存在。毫無疑問,司道曾經前往過地獄。
“對不起,總是讓你擔心。”
司道抬手,撫摸著何繆洛的臉頰,露出燦爛的笑。看到何繆洛後,司道覺得世間一切都沒什麼。剋制殺意的痛苦都減輕許多。
他抱住何繆洛,安慰地拍打何繆洛的後背。
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何繆洛哭得更加劇烈。她越哭越大聲,完全不在乎形象。兒時,她差點被叔父侵犯,都不曾哭。修仙超過一百年,她的眼淚全部落在司道身上。
何繆洛的情緒徹底釋放出來。她緊緊地抱著司道,好似要把一年的擁抱都補回來,好似要把一生的擁抱都在這一刻享盡。
“說……你把知道的事情都給我說……”何繆洛顫著聲音,支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