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溫吟與房間,窸窣聲動,司燁站在外屋沒有進去。
不多時溫吟與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數九寒天裡泡了半夜冷水,此刻他看上去臉色慘淡,又透出幾分病態的紅暈。司燁沉默一瞬,倒一杯熱茶推去他面前。看著茶霧嫋嫋繞繞,溫吟與只覺這氣氛怪異得很,索性大方端起茶盞仰頭飲盡,而後仿若無事發生般笑道:“多謝了啊!”
“嗯,”司燁略是一應,“既然你已恢復,我去告訴她。”
溫吟與仍是笑:“好。”將茶盞放回桌上。
兩扇門徹底合攏的那刻,他唇角的笑意瞬間消失殆盡。
昨夜的事還歷歷在目,饒是有藥的影響,所作所為,卻也是他心中所想。那些放縱的行徑,不過是以藥為藉口,統統展露出來。只是寧姝那憤怒又驚恐的表情如同一把細碎的刀子,在他心上來回切割。
於她來說,和自己有一點親密竟是如此不能忍受的一件事嗎?
溫吟與苦笑一聲,低頭,擱置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
他是打算放的,也想好好成全,但心中總是有那麼一分不甘心。畢竟司燁出現以前,寧姝最信任的、最依賴的,是他。每天張口閉口提的、形影不離的,還是他。
他的珍寶被奪去了,真的能用自欺欺人的謊言不斷欺騙自己很大度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伸出手指,顫抖著撫上自己的嘴唇。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她的香息……
忽而他唇角微微挑起,桃花目中一片深邃。
是時候回南地了。
院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溫吟與怔了一怔,意識到可能出了事,立刻起身開啟門。孰料不大的院子裡竟站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看上去比青雲臺還要熱鬧。
“難道小九她……”溫吟與倒抽一口涼氣,趕緊出去。
彼時寧姝卻在樹枝上坐著,似無事人般,優哉遊哉看著下面。
她早就知道金夢岑會帶人來找她討要說法,不過跟金夢岑糾纏太多次,她委實煩了,所以這次她乾脆作壁上觀。加之五姐說過,感情事解鈴換需繫鈴人,金夢岑愛慕的是司燁,她晃動的次數多了,指不定讓金夢岑更加魔怔,倒不如退至幕後,看看司燁要怎樣做。
只是看到溫吟與走出時,她的心還是不禁震了震。
昨晚那事發生過後,她雖心知肚明不是他的錯,卻也心知肚明他心中還有自己。如此這般長久下去,莫說她和司燁不安全,對他本身也是不好的。可如何解決,她還並未有什麼頭緒。說來道去都是情,錯也不錯,不錯也錯,攪來攪去,真叫人頭疼。
“叫那妖女出來!”
“對,叫她出來!”
幾個小弟子捏著拳頭朝溫吟與吼。
溫吟與看了一眼寧姝緊閉的房門,微微一笑,道:“金鼎門真是有趣,這劍選大會成百上千的人,偏偏要纏著我們小九不放。是我們小九魅力太大,還是你們這些人不知廉恥?”
“不知廉恥的是她才對!這偌大的院子裡她一個女人,你們七八個男人,天一黑便關上院門,誰知道你們在裡面作甚!”
金夢岑的聲音清脆,又帶著少女特有的嬌媚,引得好些看熱鬧的人心神盪漾,頓時連連附和:
“就是,都不帶避諱的!”
“哎呀,你這就不知了,南地那邊全是蠻夷。哪個婆娘看上了漢子,隨時能扯進樓裡成那好事兒。這院子裡的女人聽說還是個頭頭,多幾個男人不是應該的?哈哈!”
“嘖,你還別說,這個男人長得還真英俊那……”
聽到他們都在幫自己說話,金夢岑更加倨傲,下巴一揚,眸中盡是不屑:“快把那妖女叫出來!我今天要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溫吟與張了張口,正欲說一句什麼,卻聽到司燁擲地有聲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
“那不妨請金小姐先說一說,為何要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周圍人紛紛一震,扭頭看去,又回過神來,開始交頭接耳:
“對啊,這事兒昨天不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