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燁中途離開,再回來時,見寧姝坐在桌邊優哉遊哉喝茶,面色如初,反倒詫異。寧姝看到他來,高興得很,把手中倒了一半的茶給他推過去:“快坐。”
坐下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她又連聲問:“怎麼樣?那人又交代了麼?還有劉康那邊什麼動靜?”
一連串的問題讓司燁無所適從,本意不想和寧姝走得太近,現在卻事與願違。尤其是寧姝經歷昨夜那一次後,這案子不允許她插手她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的。見寧姝一臉躍躍欲試,他心裡鬆動,嘆口氣道:“那人怕是以前背過案子,開始還回應幾句,往深處問,他就裝聾作啞。”
寧姝挑唇笑:“在我面前,可沒有什麼裝聾作啞。”開啟荷包翻了翻,取出個褐色瓷瓶遞給他:“喏,癢癢粉,好用得很。”
司燁面露尷尬,沒有接。
寧姝一見他這正人君子模樣就生氣,蹙著眉把瓷瓶往他懷裡塞了,道:“跟你說過,非常時候用非常手段!他手上不乾淨,不曉得多少條命斷在他手裡。你讓他吃點苦頭又怎麼了?你要是不樂意,我去也行!”
司燁語塞,過了一陣才道:“劉康那邊有人打聽護院的事,只是沒人見到那兩人蹤跡,若我所猜不錯,劉康應該猜出他們出事,以後也不會再問。”
寧姝輕嘖:“相公,你的意思我可是聽出來了,左右都在懷疑劉康。既然如此,還不如讓我去試試真假?”
“怎麼試?”
“我換上與茹花相差無幾的衣服,在他眼前晃悠唄。”寧姝笑:“夜裡天黑,看不清楚,朦朦朧朧的,知道我是個女人就行了。何況要是他犯的事兒,見到我這樣子,肯定心驚膽戰露出馬腳。”話鋒一轉:“說來奇怪,茹花是寡婦啊,他劉康一旦上任,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跟寡婦過不去幹嘛?還有村裡的小姑娘也不少,肯定有往上巴結的吧,也沒見劉康對那些姑娘做什麼。”
司燁低聲:“這點我也不解。正因如此,我才有顧慮。萬一誤會,對他聲譽造成極大影響,是無法挽回的。”
寧姝點點頭:“確實,跟你同僚有關的,一定要謹慎處理。”見司燁沉默不語,又道:“所以到底能不能行?你要是同意,我等下就去換衣服。”
司燁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昨夜她才吐了血,雖然沒有受其他嚴重內傷,但他也不放心。
“你還是多休息……”
一句話沒說完整,寧姝直接打斷他:“我只是穿上衣服走一圈,又不要動手打架。再說了,我沒那麼弱不禁風,以前比這情況兇惡百倍的都有,一樣沒問題。”說著忽而一愣。
等等,司燁好像是在關心自己?
寧姝心頭一喜,瞪大眼睛,激動得睫毛顫抖不停:“相公,這是你第一次關心我呢!”
司燁怔了怔:“有嗎?”說出口發現有欲蓋彌彰的意味,頓時更為窘迫。淡淡緋紅爬上他的耳垂,他並不自知,但寧姝卻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咬唇笑,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她是發現這次醒來司燁待她特別了些,開始說不上來哪裡特別,現在總算清楚了。一時樂開了花,連連道:“不錯不錯,我這根木頭相公終於有些開竅了,不枉我煞費苦心!”
話音未落,司燁的手已經緊握成拳,神色嚴肅:“寧姝,我體諒你受到驚嚇,才對你忍讓。你別以為可以趁此無法無天,肆意妄為。”
寧姝並不怕他,做了個鬼臉:“小氣得很,小氣的男人我是不會要的!”
“你——”
看到司燁氣極,偏生又說不出話來,寧姝喜不自勝。一瞬間覺得自己這次並不虧,雖然犧牲了些色相,可能借此看清他,識破他的偽兇,委實賺得很。
寧姝眉宇間浮起得意,司燁冷眼瞥看,不用想也猜到她心情好得很。轉念一想,每次她心情好都是在他不好的時候,莫非她專以折磨人為樂趣?難怪是南地禍害,果然名不虛傳!
兩人各懷心事,氣氛再次陷入沉默,許久後他們才反應過來,好像談話跑偏得沒邊兒了。寧姝咳嗽兩聲,主動道:“那就這樣說定了,今晚行動。”
“誰跟你說定了?”
寧姝小嘴一撅:“誰搭話誰跟我說定了!”
司燁眉頭緊皺:“還是不行。”
寧姝有些不樂意:“怎麼不行了?你說說看,要是在理我就聽你的。”
司燁拿起水壺給自己添滿茶,緩緩放下,又端起茶杯細細喝起。等喝了幾口,寧姝極為不耐時,他才悠悠道:“方才你不是說,想不明白劉康怎麼會對寡婦下手?”
“是啊。”
“問題就在這,”司燁攏緊茶杯,“我想起經手過的案子裡,有些人有特殊喜好。而劉康的特殊喜好,十有八九就是愛慕寡婦,或者——已經嫁過人的女子。”
寧姝微微一愣,好像有道理,她前幾天和劉康見面,劉康正常得很,看都沒多看她一眼。昨晚她出現卻跟之前不同,梳了婦人髻,扮起小媳婦模樣,指不定正是因此才引了劉康注意。
可……這跟司燁不同意有什麼關係?
司燁又道:“昨夜他手下兩個護院尾隨你卻不知所蹤,你以為劉康不會問那與你在一起的護院嗎?”
“……大柱?!”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但可以肯定,他絕對會告訴劉康你不是她的妻子。如此一來,就算你穿著村婦衣服在他眼前晃,也不會有任何效果。再者,他不一定喝酒。”
寧姝並指按住額角,揉了揉。這樣一想事情還真挺棘手的。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可疑目標,卻少了時機和辦法去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