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沒想到,下一瞬間,茹菓就把那個警員摔倒在地上,一拳就給打暈了。然後撿起掉在地上的圓珠筆,就奪門而出,我以為她只是生氣,沒去追她,而是去扶倒在地下的同事。結果我剛把人扶起來,就看見茹菓已經衝到了隔壁審訊室,反手鎖上了審訊室的門。”
“茹菓要幹什麼?不是應該有警察看守麼?”
“哎!是有警察,但估計事情發生的突然,誰也沒有想到,而且那麼多年,茹令教會了茹菓不少的拳腳,就和醫院那天一樣,門外的警員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被茹菓放倒了。審訊室裡的,見茹菓衝進去,又鎖了門,正準備衝上去制止,也是沒兩下就被茹菓單手砍在後頸上暈了過去。茹菓又一次奪了槍,指著面前的一眾嫌疑人,逼著他們承認誰是兇手。”
“這個,確實一般人想不到。畢竟是在警局,其他警察應該很快就會察覺呀。”
“沒錯,每個審訊室都有監控,出了事,很快就會知道。所以茹菓一奪槍,警報就響了。我放下被打暈的警員,去踹隔壁的門,警告茹菓不要亂來。但是根本踹不開,我就只好又回到了隔壁。茹菓聽見警報,估計知道警察馬上就到,一手舉著槍,一手拿著那支圓珠筆當做匕首,劃過每個嫌犯的手臂,刺進他們的大腿,逼迫、威脅他們說出誰是真兇,那些人身上被劃了幾道口子,穿了幾個窟窿後,就開始跪地求饒,但是沒有人承認。茹菓最後又揪著那個女人的頭髮按在牆上,威脅說要是不說出是誰派她來頂包的,就殺了她給茹令抵命,最後居然真的開了槍,不過是朝天花。那女人雖然嚇得不輕,卻也還是說不知道茹菓在說什麼,自己確實沒殺人。茹菓氣瘋了,又舉著槍掃過每個人。”
“警察呢,怎麼還沒到,你怎麼不做點什麼,要真的殺了人怎麼辦?”
“我當時是有私心的,還是懷疑有人對監控、對現場做了手腳,認為茹菓不可能無故質疑警方,所以也想看看,這樣是不是能逼出真相來。”
“所以你就看著?你都不擔心茹菓真的殺人麼?”
“擔心,但那時候傷心更多一些,茹令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心裡的仇恨一點也不比茹菓少,只是我沒有她勇氣,像她一樣那麼肆無忌憚而已。”
“茹菓也是你的女兒呀,你難道不擔心連茹菓也失去了麼?”
茹遠高又一次凝視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對我的質問很不滿,都說旁觀者清,其實這種“清”多數是來源於不痛不癢,沒有感同身受的痛楚和掙扎。所以我的話,估計對他而言,還是比較難聽吧。
“那後來呢?”為了緩和,我只好放棄剛剛的質問。
“後來有個嫌犯,忽然趁茹菓不注意,從身後抱住茹菓,另一個衝上來想搶茹菓手上的槍,這時候警察趕到,打碎了單面鏡,把一干人等全部制服了。”
“就這樣?什麼也沒問出來?也沒找到兇手?茹菓呢?茹菓不是要受到處罰?”
“沒錯!襲警、故意傷害他人、妨礙公務,每一項都可以刑拘了。”
“所以呢?兇手沒找到,茹菓還被拘留了?”
“是,醫院一次,警局一次,警方已經不能再縱容茹菓這麼胡鬧下去,而且兩次都發生了鳴槍的行為,還在警局裡打傷了人,影響太大,不得不拘留,等候處理。”
“你就真的讓他們把茹菓關起來了?難怪阮陽說茹菓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家,你可真是個好父親。”
“你心裡偏向茹菓,自然覺得這麼做不合情理,但客觀上看,茹菓的行為確實對他人構成了威脅和傷害,特別她還質疑警方的辦案能力。”
“特別?這個順序是不是應該換一下,是危害他人嚴重,還是質疑警方嚴重?最嚴重的應該是茹令被殺了,你們三天都沒查出結果,而且還存在有找人頂罪的嫌疑吧,說到底就是警察自己沒能力,又怕別人說,自己做了心虛的事情,又怕別人看見。”我越聽越氣憤,這就是一個做父親、做刑警的人的覺悟麼?
“茹菓室是有前科的,這個你不知道,自然是覺得她有她的道理。”
“什麼前科?”
“她才上初中的時候,就把同學打的骨折,當時學校的老師就說她差點用一條腰帶把一個男生勒死,那時候她就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一旦受了刺激,就六親不認。除了茹令能鎮住她,誰也攔不住,連我和她媽都不行。現在茹令死了,我能不擔心她會真的殺人麼?她一次一次拿著槍指著別人的時候,那個眼神,那個表情,比我見過的很多殺人犯還要兇狠,她用一條腰帶、一隻圓珠筆,就能把別人打的遍體鱗傷,險些喪命,我能不懷疑她真的會殺人麼?而且那時候,警員們不知道如何得出的結論,他們認為茹令是茹菓在情緒失控、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失手殺了的。”
“太荒謬了,警察都是靠想象力辦案的麼?這怎麼可能?”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懷疑茹菓的精神狀況有問題。特別是茹令和林靖拍拖以後,茹菓的情緒就不好,而茹令死前不久,還因為林靖打了茹菓。”茹遠高已經進入自我說服階段了,茹菓的日記裡明明確確寫著林靖從樓梯間走出來,有個男人蹲在重傷昏迷的茹令身邊。難不成茹菓已經到了要寫一篇日記來麻醉自己的地步麼?
“真是瘋了,那麼後來呢?茹菓被關了多久?你現在還認為有可能是茹菓殺了茹令麼?”
“現在,現在一切還都不好說!這要等一切都結束才知道……”茹遠高深深的吸了口氣,慢吞吞的說出這話。
我看著外面的風雨、看著眼前這個失去兒子卻懷疑自己女兒的父親,想想依然昏迷的茹菓,還有被抓走的姜楠、張壑,被打傷的高非和自己,真想衝到陽臺上大喊一痛,太他媽的窩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