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年說要給他帶蓮霧,可時節不順人意,蓮霧還沒結出來,她便從北淵挖了一顆小枇杷苗帶回來,栽在這院中。
如今這樹都長這麼高了,果實也結了,可這人都不在了,又有什麼用呢。
那時候多好,她才十七歲,臉上不說整日的掛著笑,卻也是柔順的眉目。她生性純良,性情乖順,淡淡的,不躁不驕。雖說有時行事高調乖張,卻也是不觸碰道義的底線。
再次見到,她還是那個她,只是世事練達了許多,也再沒有開心顏。只是乖張不羈的行事作風不減反增,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勢頭,做什麼都不大顧忌別人。關於她的風言風語,隨便拉個人來問問,都能說個把時辰。
什麼和野男人苟且有了孩子不敢告知府中的人,便偷偷跑到深山野林生下來孩子。再比如說收了個貌美如花的馬伕,日日領到房中,白日宣歡。饒是這樣,丞相府也沒有退親。
倒也合常理,丞相府就一個獨苗,雖說是痴傻的,但也是寶貝著在手中。只是那痴傻的兒子實在傻得太不成體統,如今連出恭都會弄自己一身,京城的大家閨秀就是再想攀這個關係,看了那李公子也實在下不去手。丞相府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都無法委身去娶一個平民家的女兒做丞相府的少夫人,娶親一事便一直擱置著。
趕巧遇到了溫曜忙著給溫婉張羅親事,兩家人一拍即合,親事便這樣草草的定了下來。在外人看來,倒是般配。
遊九華鬼使神差的上樹摘了一串金黃小巧的枇杷,輕巧的落在地面上。如今看這小小的果實,竟也會走神。
苦笑了一下,將手中的枇杷送入嘴中,甜中帶著點酸。嚼了幾口,卻感覺越來越酸,一直酸到了心頭,久久不散。
他也想來者不拒活像混賬,可心上的口就那麼大一點,多塞一個人都要方寸方寸的疼,便也只能裝下一個她了。
——分割——
溫婉抿了一口茶,心裡愈發強烈的躁氣散了些,抬頭看了天空,若有若無的嘆了一口氣。
婚期已定,在三個月之後,正是青黃交接的時節。如今她年芳二七,這個年紀才出嫁的女子怕是獨獨有她一個吧。
突然記起來,她那妹妹也還沒嫁人呢,倒還算有個伴。搖搖頭,諷笑幾下。
看了眼在自己身邊站得“頂天立地”般直的沈清寒,不輕不重的喚道:“站得那麼拘謹做甚?怕我吃了你不成?”
沈清寒低頭看向溫婉,答道:“不怕小姐”
溫婉又忍不住輕笑,這孩子真是呆板得不行,以前是,現在也是,要是將來也這樣,真不知道是怎樣的女子才能受得了他。
“這瞬息萬變的世間還沒怎麼仔細的看過,陪我去轉轉吧”溫婉出聲問道。
窩在溫府差不多有五年的時間了,若是現在不去,以後也不知有沒有機會了。
沒有聽見沈清寒的回答,溫婉又問:“嗯?”
沈清寒臉色帶著驚訝的欣喜,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回答溫婉的話,而是問了一句,“只有我們兩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