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但丁嘴角的鮮血,原梟的眼神愈發冰冷,看向了那位坐在高腳凳上搖晃著酒杯的紫衣女人,嘴唇越抿越緊,越鋒利。
他知道今天會是很艱難的一天,但是事情的發展還是有些超乎他的預料。
他只能硬著頭皮拼上去。
“江湖規矩,單挑單挑,哪個不怕死的先來。”原梟一副地痞混混的架勢,除了臉依舊面癱外,那種又橫又欠的勁倒是學的極像。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應答。
杜斌似笑非笑地看著原梟。
原梟的心又是一沉。
“電影看多了?”杜斌微笑著說道,“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還要殘酷的多。今天我們來不是和你決勝負的,原梟,我們都知道你很能大,或許連我都不敢輕言取勝。但我們今天不需要勝利,我們只需要一個結果。”
原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架勢,腦子裡仍舊在不斷地想著辦法。
“為了避免你想出更多歪招來阻攔,這是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對你的一句忠告。”晶瑩的光在杜斌的周身浮現,靠近他的人群自動讓開了一定距離,免得被這個無差別攻擊的能力給當場變成結晶,“在動手之前,想一想,為什麼君會長,不在這裡。”
原梟瞳孔一陣變換。
沒錯,這才是最關鍵,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君鎖不在。
無論出於什麼理由,他本應該在這裡。
所以現在有三種可能性:一,君鎖被某種強大的壓力給逼迫離開,只能放任原梟自生自滅。二,君鎖有意讓原梟帶著孫海青服眾,方便之後孫海青能夠徹底融入獵魔人這個群體。當然了,還有三,最讓人心寒的三:一切都是一場騙局,孫海青只是一個籌碼——君鎖用來交換某些東西的籌碼。
總之,這些推論暫時對這個局面沒有任何影響,原梟需要做出決斷。
他回頭看了一眼孫海青,女孩瑟瑟發抖面色慘白,眼淚掛在青灰色的睫毛邊。原梟還沒有說話,她抬起頭,嘴角掛著燦爛的微笑,只不過淚水不斷地流進翹起的嘴角,讓這個微笑充斥著絕望的意味。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原梟愣了一下。
很多年前,凌皓是不是也在臨死前,對不曾出現過的自己,露出過這種笑容?
她是不是也從未怨恨過,自己有一個只會打架生事,卻又無力收尾的廢物男朋友?
那種恥辱的無力感再一次湧上了心頭。
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來不及。
“很久了啊。”原梟突然開始喃喃自語,聲音非常的輕微,低垂著頭顱,微闔著眼眸,只有離得最近的杜斌和孫海青能夠聽清他的低語,“我都快忘了,殺戮的慾望因何而起了。”
“我也突然明白,君鎖為什麼今天不來了。”原梟抬起頭,綻放了一個漂亮的笑容。
雖然用驚豔這個詞形容一位男性的笑容有些許的尷尬,可是鑑於原梟的面容已經精緻俊朗到了一定程度,不需要過多的在意修飾詞,因為只要是美的,他都適用。再加上這張幾乎百分百面癱的臉,突然如此微笑帶來的衝擊感,在場的所有獵魔人都暫時停滯了一秒思考。
“謝謝你們。”原梟看向在場的獵魔人們,繼續說道,“都去死吧。”
“你......”杜斌腦子一陣懵逼,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不是不是,我們捋一捋。在場的都是他的戰友,都是一起獵殺惡魔的同袍,而他身後的是一個身體裡有惡魔核心的非人類,出於情理,出於道義,出於最起碼的判斷,選擇難道不好做嗎?更何況,退一萬步說,談判破裂,你丫的不同意教人,打一架不行嗎!雖然我們不想和你單挑!但是一堆人揍你一頓不好嗎!怎麼張口就是去死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思考還沒思考完,一隻蒼白骨感的拳頭,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視線裡。
其實對於原梟的拳頭,大部分人的第一觀感就是兩個字:無力。骨節正常,面板光滑白皙,皮肉緊實度也很一般,基本就是一個沒打過架的傻小子的標配拳頭,理論上這樣的拳頭打在身上,對於獵魔人的身體素質,連晃都不會晃動一下。
但是,只有捱過原梟一拳還能活下來的人,才會明白,什麼叫做難以忘懷的痛苦和壓迫。
杜斌,馬上就要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