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安侯?寒未辭挑眉,面上帶了幾分疑惑,“可有說郡主在給長公主救命,不方便見?”
管家連忙道:“說了,可侯爺說他找郡主也是救命的事。”
管家擦了擦汗,今日長公主府不太平,他也跟著忙上忙下,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此時回話都有些喘,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王爺隨安侯看起來挺急的。可又想著長公主的病還不知道穩不穩呢,說句不好聽的,誰的命也沒有長公主的命要緊啊。
再一看寒未辭依舊穩坐,神色淡淡的連疑惑都散去了,不像是想要去過問的樣子,再猶豫的事也變得不猶豫了,默默後退一步,想著王爺要是再沒話,他就出去知會隨安侯一聲,讓他趕緊去別處找大夫去。
“隨安侯都能求到你媳婦頭上來了,怕真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就隨安侯府裡的那點子事,臨都城高門大院裡的人精誰還不知道了,是以剛聽到隨安侯上門來找江長兮時,相應庭也是驚訝了好一會兒。
若放在以往,相應庭不見得會幫隨安侯開這個口。但此時此刻,和陽長公主還在裡面生死未卜,他在外面擔驚受怕,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可能是這種感覺太強烈了,強烈到管家說隨安侯找江長兮也是為了救命,他突然就升起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覺。
“你還是去看看吧,畢竟是你未來的岳父,這麼將他晾在府外,不太好。”這裡是長公主府,隨安侯不敢擅闖。便是想闖,他也闖不進來。
聽見未來岳父幾個字,寒未辭平靜的臉上有了一點變化,擰眉沉思,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出去會會隨安侯。
相應庭又勸道:“便是父女真有仇,打斷骨頭連著筋,在外頭人眼裡他還是郡主的父親,他來尋郡主,郡主不好閉門不見。實在不見,也該使個主人家出去解釋清楚,別平白傳出去,反而累了郡主的名聲。”
相應庭頓了頓,說:“郡主現在在裡面救長公主,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可別等她出來,臨城裡又都是對她不好的謠言滿天飛。你就當是為了郡主走一趟吧。”
相應庭苦口婆心,還要再勸,寒未辭先站起來走出去了,相應庭只好將話又咽了回去,瞥向管家,“還愣著,快跟上去。勸著點王爺,別吵。”
管家應了一聲,趕緊追上去,心裡卻是苦哈哈的,王爺若是要跟誰吵,他就是有是個膽子也不敢勸啊。
寒未辭步子大,不多時就到了大門處,隨安侯正神色沉鬱焦急地在硃紅大門外走來走去。
隨安侯初初看見寒未辭,怔了一下,“王爺?”隨安侯偏頭往寒未辭身後看了看,除了先前見到的管家,再沒人了,“敢問王爺,兮兒呢?”
“侯爺倒真敢問。”寒未辭負手站在門裡,眉眼輕揚,桀驁不馴。
“我……”隨安侯一噎,臉色隱隱不好看。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跟寒未辭爭執無用,忍了一口氣,咬牙道,“府裡出了大事,在等著兮兒救命,還請王爺行個方便,讓兮兒跟我回去。”
“哦?真是巧了,公主府裡也出了大事。長公主犯病,性命垂危,兮兒正在給長公主救治。人命關天,我等不敢打擾。”隨安侯擺出救命大事,寒未辭這裡也是性命攸關。大家彼此彼此,那自然先來後到了。
隨安侯臉色一變,更加難看了,“可否請問王爺,兮兒可有說何時能出來?家裡實在等不及了!”
“長公主犯的是急病,兮兒也是措手不及,何時出來難說。”寒未辭很是憂心地嘆了一聲,搖搖頭道,“侯爺也不必擔心我誆你,姨母待我恩重如山,我是決計不會拿她的性命當藉口的。”
本來就有這個質疑念頭的隨安侯被寒未辭堵了個張口無言,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急得他滿頭大汗。
寒未辭似乎心有不忍,難得好脾氣地勸了他一句:“侯爺,這滿臨都城也不止兮兒一個大夫,比她醫術高深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侯爺有功夫在這裡著急,不如趕快去找別的大夫吧。”
“侯爺若是信不過外面的大夫,管家,領了府裡的令牌去太醫府請曹太醫張太醫去侯府一趟。”
“沒用的王爺,別的太醫都不管用,只有兮兒能救他。”隨安侯一臉頹色,他哪裡沒找其他的大夫,是別的大夫根本沒用!
隨安侯拒絕得太快了,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篤定了太醫無用,也太相信江長兮的醫術了。不是寒未辭覺得江長兮沒有這個醫術,而是隨安侯太相信了。
隨安侯有多喜歡江吳氏就有多不喜江長兮,不喜她這個人,不喜她的醫術,當初為了她不聽訓斥執意給長公主治病,隨安侯瘋了一樣遷怒已故的江梁氏。這樣的隨安侯,怎麼可能會相信江長兮的醫術相信到毫不猶豫的地步?
寒未辭心裡起了疑,深邃的眸子裡升起沉沉的黑,探究一般盯著隨安侯看了好一會兒。
那視線沉沉冷冷的,像是要刺進隨安侯的眼睛裡將他整個人都看透一般,無形的壓力將他籠罩。
饒是隨安侯定力再好,都忍不住瞥開視線去,以此避開他的鋒芒。
寒未辭冷冷哼了一聲,“侯爺,你對你的女兒究竟瞭解多少呢?對她的醫術又瞭解多少呢?只有她能救這樣的話,恐怕捧殺比真心更多吧。”
“不,王爺,我說的都是真的。”隨安侯急急辯解,他大概有些慌了,連寒未辭的試探都沒聽出來,脫口而出,“真的只有她能救,只有她能解白骨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