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這母女二人坐下說話,自己也尋了個不遠不近的位子,坐在二人對面,閒話家常似的誇了那小姑娘兩句。
我這是大人誇小孩兒,純屬沒話找話呢,那柳夫人倒給我接了個穩當,張嘴給我來了句,“成年了。”
這女人說話不慌不忙的,就連看人那眼神也穩穩當當的,我讓她盯得有點兒不自在,一時間也不知該咋接這話。
就見柳夫人彎了下嘴角,岔開話題說,“你我初見,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看她這是要說正事了,就擺出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說,“有事兒您儘管說。”
柳夫人像是斟酌了一番言語,這才不溫不火的細說道,“我在白家也有五六年了,與鳳儀雖說不上母女和睦,但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可最近,自從車禍失蹤回來,這孩子性情大變,待人多疑,對我也是針鋒相對,我看她那意思,白家怕是容不得我了?”
她這最後是個問句,說完,便眉頭輕蹙的瞅著我,明媚的眸子裡都是疑惑。
我也讓她問懵逼了,心說你們的事兒我哪知道?
只得乾笑了兩聲,說,“柳夫人,既然您找來了,我這底子您怕是也摸過了,您覺得我能知道個啥?”
柳夫人垂眸想了想,沒做聲。
為了儘量扮演好一個體弱多病的無用之人,我便輕咳了兩聲,補充道,“再說了,白家的事兒,我也是個外人,做不了什麼主的。”
柳夫人抬眼看我,思索片刻,轉而解釋說,“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我這孤兒寡母的在白家這些年,也不容易,德山走後,老爺子倒也給了我們一處房產,只是這房子現在扣在鳳儀手裡,你看……能不能給說說情,至少給我們母子留個落腳的地方。”
下樓之前,我總覺得這柳夫人不是個善茬兒,甚至懷疑過,小鳳兒那車禍沒準兒就是她為了爭家產設計的,可現在聽著,這女人混得也忒慘了點兒,擱白家捱了這些年,又是給人養孫子,又是沒名分的,合著就落一房,還被小鳳兒給扣下了?
這會兒要被掃地出門了,竟然淪落到要來求我這樣一個半路殺出的窮小子。
見我沒作聲,柳夫人抬手就把那小姑娘的手抓在了手裡,跟我說,“鳳儀這些天忙著統計財務,也沒空過來,我也想過了,先找找房子,實在不行就租個地兒先住著,就是苦了小七這兩天沒地兒住,你看方不方便收這孩子住幾晚?”
“這……怕是不太方便吧?”我心裡一哆嗦,總算知道昨晚這柳七七為啥非把我廢了不可了,合著這柳夫人是想釜底抽薪,用親生女兒當籌碼籠絡盟友,在我這兒截小鳳兒的糊?
她倒真看得起我?就不怕這千萬財產也沒我的份兒?到時候閨女給我白睡了,她哭不哭?
“我們小七雖然性子倔,但也明事理,來之前該叮囑的,我都叮囑過了,就住兩晚,她會……很聽話的。”柳夫人低聲說著,那雙看似哀求的眸子,卻透著一絲無法拒絕的蠱惑。
作為一個在社會最底層混過的人,皮肉生意我見得多了,知道現在這事兒我就是白吃了,她也拿我沒法兒,但咱幹不了那辣手摧花的事兒,所以我還是搖了搖頭,說,“柳夫人,這事兒怕是不妥,要是給小鳳兒知道了,到時候大家都不好過。”
柳夫人那臉色瞬間就沉了幾分,起身,看那意思是要告辭,卻被柳七七拉了一把。
我也跟著站起身,瞅著這母女二人,心裡直打鼓。
“你別多想,我這兩天是真沒地兒住,這房子那麼大,總不能連個空房間都沒有吧?”柳七七那股子倔勁兒起來,咄咄逼人的問了句。
我沒作聲。
這小姑娘就轉身跟柳夫人說,“媽,你先回去,我就住兩晚,回頭給你打電話。”
柳夫人瞅瞅她,又瞅瞅我,見我沒吱聲,就朝我點點頭,踩著高跟鞋走了。
“下流胚子,真當本小姐會爬你的床了?呸!”瞅柳夫人走了,柳七七言語刻薄的說完,朝我啐了口唾沫,就轉身上樓了。
我抬手抹抹臉,回頭就見小周端著碗白粥站在廚房門口,看樣子站了好一會兒了。
見我瞅他,小周抬了抬手裡的碗,問我,“還吃嗎?”
“……”有些東西,就是因為你不吃她,她才敢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