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要做足。
“我批評他幾句,沒想到這孩子就動錯了念頭,我這個做二叔的,還不能說他兩句了麼!”
“當然能,您也是官家,他是一臣。”
“朕從來沒有拿你當臣啊德昭,你是大哥的兒子,咱們家的事情清清楚楚,兄弟共掌天下,金匱之盟說得清清楚楚,你父皇,朕,你三叔,然後就是你……”趙光義如泣如訴,吭哧吭哧地說。
趙廷美心頭一緊,趙光義記得這件事,他一下子心寬了好多。
我們的這位三殿下,根本就不知道他二哥的心思。
倘若這會兒趙廷美出來主持公道,批評趙光義的戰敗和逼死趙德昭,只怕朝廷當中還會有不少老人站在趙廷美這一邊,趙光義固然皇位無憂,只怕也要讓渡一些權力出來,比如提拔趙德芳或者趙廷美,或者把宰相和副相的職位裡,更換一個兩個太祖故人一系的人。
但是趙光義一說金匱之盟,趙廷美立刻就覺得他得了一個保證。
其實身邊沒有外人,李妃、王繼恩、一個太醫,趙廷美沒有任何的見證人,這種賭咒發誓,一點效果都沒有。
“朕要追封德昭為太子……”
只能追封太子,你自己是皇上,除非追封死掉的爸爸,或者後世像順治皇帝那樣追封自己的叔叔為皇帝,侄子死了,只能追封太子。
“不能追封。”趙廷美說。
“為什麼?”趙二一臉疑惑。
“德昭雖然可憐,但畢竟是自殺而死,背棄了自己的君主和叔父,這怎麼能封太子呢?”趙廷美說。
這就是趙二最想聽的話。
“但是這件事,怎麼跟大臣們說……”趙光義說。
“是這孩子自己心窄,明日朝會之上,臣自然會提及此事。”趙廷美說。
德昭的以死勸諫,就這樣被趙廷美變成了“小心眼兒”的表現。
“今日倦了,朕到李妃那裡去歇,王繼恩記得把這裡清理乾淨,那柄劍……入庫吧。”趙光義說。
王繼恩趕緊領旨去辦。
趙二出門的時候,看了看王繼恩的手,那上面是剛才按壓傷口的時候沾滿了趙德昭的血。
“手,沾血了吧。”趙光義細聲細語幽幽地說。
就這一句話,王繼恩魂飛膽喪。
“官家!”
“擦擦乾淨,就當沒事兒一樣,有些事情,像血一樣,是按不住的,不要想太多,免得別人冤枉你。”趙光義說。
王繼恩匍匐在地,他知道這是趙光義的最後一次警告,如果你還對太祖一系的人有什麼留戀、同情,那下一個就是你了。
“對了,叫趙普進來,他也是我們趙家的人,讓他先知道,好辦一點,此外,這個人聽話。”
“是。”
張歡看見趙光義出去了,他在房樑上長舒了一口氣。
殺了趙光義又如何呢?能改變這汴梁城裡的各種罪惡麼?
之前動了手,無論是趙廷美還是趙德昭來當皇帝,好像都會比趙二強,但是現在動手,趙德昭已經死了,趙廷美更是一個已經被趙二馴服了的人,哪個人又能保衛大宋呢?
張道爺走到大殿頂上,看著地上皎潔的月光,長嘯一聲,倏然悟道,寶劍還鞘,踏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