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辰時難掩悟了劍法的興奮,著魔般練了一整天的劍。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辰時連筷子都拿不動了。
辰亦一邊心疼的給哥哥往嘴裡餵飯,一邊嗔怪道:“你這個臭哥哥,從來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你要是哪天累死了,就真的沒人管我了......”
辰亦說著說著眼圈便紅了。她雖然平日看起來活潑可愛,好似沒什麼心事。但實際上,這都是她表現出來給哥哥看的,因為她知道哥哥把他從小拉扯大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父母早亡,又在很小的時候見過那麼可怕的怪物,小小的心裡便落下了一塊陰影。對她來說,辰時便是她唯一的、不可或缺的依靠。
她想著,如果哥哥以後有什麼好歹,她便也不活了。
“好了亦寶,說的好像哥哥真的要死了一樣,哥哥不過是累了一些。”辰時吃力的抬手擦掉妹妹的眼淚,心裡苦笑,小女孩兒的心事,他真是一點也捉摸不透。
雖然辰時今日裡練劍已經累極,但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他卻又想起了那個老漢講的秘密。
這個謎團一直縈繞在他心間,不解開他便無法安然入睡。
辰時捋了捋思緒,想到,這些怪獸連著出現了一百餘年,又在青山派的盛大日子裡,吃了那許多往返青山派的人,難道青山派竟不知情嗎?
不對,連村中老叟都能總結出來的事情,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除非......他們在故意視而不見!
辰時想到這裡,心頭大震,一個十分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子裡,這讓他趕緊掐滅了那個念頭。
一定不會的,青山派是天下第一大名門正派,向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怎會放任怪獸在自家的山腳下吃人?這若要傳出去豈不會淪為天下的笑柄?
況且,雲州是長風國的邊疆,連皇帝都仰仗青山派抵禦南方群山中常常出現的蠻族異類——這樣一個受天下人尊敬和嚮往的青山派,怎麼可能會為虎作倀呢?
辰時越想越是矛盾,他腦子昏昏沉沉,逐漸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做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夢。
他夢見了一潭望不到邊的平靜死水,死水上有一條漁船,一個漁夫,和一隻鸕鷀。
鸕鷀不斷的跳躍進水中,給漁夫叼上來一團團長毛的黑色的東西,漁夫便餵給鸕鷀一條魚,然後把那團東西撿起來放到口中咀嚼。
突然,漁夫和鸕鷀的背影定住了,彷彿察覺到了夢到他們的辰時一般,開始慢慢地機械地回頭看。
待他們轉過頭來,辰時赫然看到,那隻鸕鷀竟長著一張吃人怪獸的臉,而那漁夫竟是吳有鋒。他臉上笑眯眯的,嘴角流著血,在嚼著什麼。
辰時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他的嘴裡竟然在嚼著半張死人的頭皮!
辰時猛然從夢中驚醒,渾身已被冷汗溼透。
他往窗外一瞧,見天色已現微光,便再也睡不著了。
他起身穿衣,給妹妹蓋好被子,這丫頭睡覺總是不老實。
來到屋外面,辰時張開胳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夏日清晨的空氣,格外沁人心脾,讓他因噩夢產生的心悸一掃而空。
此時,晨暉隱隱出現在群山之後。天,就要亮了。
辰時拎起牆角的刺槐劍,活動活動了身體,準備繼續練習劍法。
正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望到,在村子的另一頭,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從群山中飛掠而來。
黑影飛到村口後,便潛入了第一戶人家的院子裡。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那黑影便從那戶人家翻了出來。辰時赫然看到,那黑影手中提著一把劍。
只見那黑影挨家挨戶的潛入,不多時,已經潛入過半個村子了。
辰時站在院子裡,瞧得頭皮發麻。他家在村子的另一頭,建在一座小山包上,是以他幾乎能看到整個村子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