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葉家後,月初徑直去找了汪氏。
這會兒汪氏正坐在椅子上讓葉柳兒在捏腿,她舒服地眯著眼睛,十分享受。
“舅母。”月初開口打招呼。
汪氏聽聞微微張開眼睛,道:“喲,是月初啊,找舅母可是有事?”
自從月初住進來的時候給了汪氏一兩銀子後,她就再也不像過去那樣明目張膽地罵月初了。
雖然有時候葉柳兒跟著她往外跑汪氏十分不滿,可也是酸諷幾句,並不直白地針對月初。
而且月初經常將當天剩下的滷菜端上桌,有肉有菜的,汪氏也省了好多的伙食費,所以每回跟月初說話也還算是客氣。
“是有點事情。”月初攏了攏碎髮,說,“我瞧著舅母的菜種得越發的好了,剛好最近琢磨了些新花樣去麵攤上賣,所以每天要用的菜我都想從舅母這裡摘。”
之前滷菜用的千張老豆腐之類的東西那都不是地裡長得,而麻辣燙則不一樣了,差不多都是需要這地裡長的。
汪氏一聽這話立刻就坐直了身子。
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嘴邊旋起一抹精明的笑,“哎,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那麼幾塊地的菜我原本就是要過兩日拿到城裡賣的,賣給別人是賣,賣給你也是賣,既然你要的話,就去菜地裡摘就是了。”
汪氏說完之後,葉柳兒立刻尷尬地插話,“娘,往年我們吃不掉也賣不掉的都爛在地裡肥田了,既然月兒姐有用途就給月兒姐算了啊,做什麼還說賣的話啊!”
“你知道個屁!”汪氏狠狠地剜了葉柳兒一眼並低聲呵斥,很快她又笑眯眯地看向月初,面上露出一派左右為難的神色,說,“月初啊,你也知道,我們家裡就你舅舅一個人在種地,每年收的糧食不過是別人家的一小半而已,若不是靠著我種的這些菜換些錢的話那我們家可就要喝西北風了!我也是很想把菜地裡的那些菜都讓你免費摘的,可惜我們窮啊,又不像你這麼有生意頭腦,若少了這份收入,那下半年可就要揭不開鍋了!”
葉柳兒羞得臉都紅了,他們家雖然不算富裕,除了過年殺雞以外,平時吃肉也少,可是什麼時候揭不開鍋了?
“娘,你這話實在是……”葉柳兒早就不像過去那樣了,此時心裡有什麼就要說什麼,只是張嘴才說一句胳膊就被月初拉住了。
月初瞭然一笑,說:“親兄弟明算賬呢,舅母的苦衷我自然能理解,舅母就按照往日裡在縣城賣的價格賣給我就是了。”
範氏立馬就笑了,眼角微微有些褶子,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葉柳兒簡直要被範氏氣死了,她瞪了範氏一眼,跑出了屋子。
範氏不高興地哼了兩聲,罵道:“你個臭丫頭還敢給你老孃擺臉色啊,老孃要是沒錢,你喝西北風去啊!”
“舅母,我們談正事吧。”月初坐下,說,“我去瞧了舅母的菜地,漲勢很好,種的菜也差不多都是我要的,如果舅母覺得沒問題的話,我每次從菜地裡摘的菜舅母過秤後我付錢,就跟舅母去縣城賣菜一樣的算行嗎?”
“成!”範氏眉開眼笑,“咱們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我賣給別人是一個價錢,賣給自家人肯定是往最低價來算的,月初你就放心去忙活別的吧,這事兒你就不用愁了,到時候你想摘多少就摘多少,我們都是一家人嘛。”
月初微微頷首,“那就謝過舅母了。”
雖然住進來的時候是給了範氏銀子的,可到底是寄人籬下,月初不想把關係搞得太難看,所以平時範氏嘀咕兩句她也當看不到聽不到。
只是範氏這會兒說一家人,她就真的是一點都不當真。
先不說範氏是個勢利眼,就說以前她和葉氏在葉家受過範氏的氣和刻薄,還有範氏逼迫她上花轎的這些事她都是不會這麼輕易就忘的。
她雖然平時很多事情都不計較,看著又很好相處,可她也是有脾氣愛記仇的人。
月初走出去之後,看到葉柳兒正坐在屋簷底下看雨。
她走過去在葉柳兒邊上坐下來,問:“怎麼了?生你孃的氣嗎?”
葉柳兒搖了搖頭,卻是說:“我生我自己的氣。”
“生你自己的氣?為什麼?”
“姐,我覺得自己好沒有用,眼看著我娘這麼佔你便宜我都沒法阻止。”
月初笑了笑,安慰她,“也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買賣,怎麼是叫佔便宜呢?”
葉柳兒搖了搖頭,說:“你其實不知道,我們家的菜雖然長得多又好,可是我娘懶,每次去城裡賺了些錢就不願意再去了,餘下的菜又吃不完,她寧願爛在地裡肥田都不願意送給別人吃,每年都要糟蹋好多。”
“這些事情雖然你住在我們家,可是因為我娘怕你和大姑……私自偷菜去賣,所以從來不在你們面前說這些,也不讓你們去菜地……”
“往年糟蹋都捨得糟蹋一小半,而且我娘現在又懷孕了,我爹又要下地,她更是不會拖去城裡賣了,所以今年糟蹋的肯定更多,可她現在卻要賣給你,這不是在佔你的便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