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議潮去世後,歸義軍打下的領土不斷喪失,最終只剩下沙洲,其後的三百多年,歸義軍政權幾經易幟,從張議潮家族過渡到曹議金家族,再被沙洲回鶻奪取,最終在宋朝時徹底失勢,從歷史中完全消失。
當時,宋國的西北方向,西夏一家獨大,他們幾乎佔據了漢地的三分疆土,為了能得到更多疆土,實現吞併天下的野心,西夏皇帝李元昊開始征戰河西走廊的眾多部落與小國,最終將河西走廊裡的零散政權完全吞沒。
說到這裡,宋思媛指了指壁畫上的敵軍,繼續解釋道:“壁畫上畫出的,大概就是李元昊的西夏軍,這些西夏人雖然延續了唐朝風俗,卻也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文化,比如,西夏軍人喜歡在腦後編織辮子,同時,也會在耳朵戴耳環,越是貴族,耳環就越是華麗。”
她頓了頓:“我剛才觀察壁畫時,能看到為首的將軍腦後有辮子的痕跡,同時耳朵上也打了單隻耳環,這說明這為首的將領是西夏的某個貴族,再對比沙州城上的守軍,大概是可以判斷出是西夏軍在攻打歸義軍。”
“這一戰,西夏將沙州吞併,歸義軍徹底退出歷史舞臺,我想,趙行德居住在沙州,恰逢這時李元昊攻佔沙州,他們為了保護漢人的佛經典籍免遭損壞,這才要把經文全部藏進洞中。”
宋思媛上前撫摸著壁畫,眼前一亮:“這些壁畫後面,大概就是藏經罩層。”
說罷,嶽觀潮已經開始朝壁畫空鼓的地方敲動,果真見城池的位置明顯是有清脆聲響傳出,這說明壁畫後是某些中空的空間。
“等會兒,我先把壁畫給拍下來,然後再開啟夾層。”
宋思媛拿出揹包裡的相機,把壁畫都給拍下來,等她忙完,嶽觀潮和克力這才拿起匠人遞過來的錘子,沿著空鼓的位置橫敲猛砸,很快把封土破開,連帶著填入窟窿的石頭也被扒拉開,露出一人高的窟窿。
“嘙!”
塵土飛揚,碎石亂滾。
他們等塵土澄清一些,照著手電探進窟窿,清冷光柱斜照入內,灰塵縈繞光柱,紛紛揚揚灑落地面。
他們藉由扒開的窟窿走進夾層,這裡完全就是個土窟窿,連四壁都沒敲鑿平整,和一個灰撲撲的土洞沒什麼區別,四面都擺滿了貨架,中間也有好幾個木頭箱子。
宋思媛走進石窟去看,貨架上層疊繁複,堆積的全是各類經卷、案牘、文書、典籍、畫卷、抄本,將書架塞得滿滿當當,至於中間的箱子,全被毛氈布蓋得嚴絲合縫。
嶽觀潮走進中間的十幾口大箱子仔細觀察,經歷近千年,毛氈布基本上是完全乾透了,在表面粘了一層黃土灰塵,只要用手稍微一揭,就能輕鬆撕下一塊半形。
他把其中一個箱子上的毛氈布清理乾淨,開啟已經腐朽的箱子,裡面出現的都是一些供養佛器,比如燈盞、碟盤、柱臺、佛珠、金銀佛像等,滿當當一箱子。
這些東西別說是從唐朝了,就是從宋朝開始,那也算是文物了,我看製作很是精美,估計是從大雲寺收集過來的寺廟珍品,他們是怕西夏人劫掠財寶,才要把東西都封存進來。
經歷這些天的事情,王元籙太知道這些藏書經文的價值,眼裡都快看出花兒來了:“這些東西,要是賣出去,可是能積累不少銀錢呢。”
宋思媛眼神玩味點點頭:“確實,如果要拿到國際市場上,別說是一座太清宮了,就是把整個敦煌城全修上太清宮也是夠的,但是,老道士你可是答應過我們……”
還沒等她說完,王元籙趕緊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老道士已經答應你們,不把這些真經賣出去,那你們可得答應我,這次去紅白山也帶上我。”
這話,叫嶽觀潮有些猶豫,上次秘蘭城一行,這老道士還沒接近秘蘭澤,就已經被吐蕃浮屠給嚇了一跳,至於見到吐蕃屍僧之後,就更是磕頭如搗蒜,可見是個膽小如鼠的脾性。
這樣的人倒也算不上壞事,確實會極大地影響軍心人情,萬一說錯了某句話,就把他們的氣勢給全消了,成天神神叨叨的,也很影響他們對事情的判斷。
那次,他們見僧屍死後敲鐘,差點也被老道士給唬住,後來是仔細去研究原理,才發現並非鬼神作怪,就光是河西僧屍的故事,就足以把人給嚇得一哆嗦。
“紅白神山和秘蘭澤可不同,秘蘭澤充其量是在河西荒漠,紅白神山可真的是位於魔鬼沙漠腹地,你確定你願意冒風險跟我們一起去?”
這個時候,嶽觀潮也不需要再恐嚇他了,反正紅白神山和魔鬼沙漠有多危險,王道士這幾天一直都聽在耳朵裡,不可能完全沒個印象。
王元籙眼中似乎有些猶豫,但隨後有很快堅定下來,就好像是下定了必死決心,朝他們點點頭:“老道士別的本事沒有,這一路上遇到和佛門有關的情況,我也是幫上了不少忙了,怎麼算也不是個無用之人,這次去紅白山是要尋找沙海王城,你們怎麼知道王城就一定會沒有佛門參與?也許老道士還是能派上用場。”
“如今,老道士我也不求什麼財了,就想去幫幫各位,也想看看消失的沙海王城,到底去了哪裡!”
王元籙說得情真意切,看來是真的想幫忙,不再是想僥倖求財,嶽觀潮點點頭:“那行,你願意幫忙,我們也不攔著。”
“至於這些經卷和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