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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烽火起亂世 第五章 鍛造

走進那不算太敞亮的屋子,空氣中塵土飛揚。白聖樸咳嗽了幾聲,一手捂住口鼻,看向徐湫暮的眼神滿滿的鄙棄。徐湫暮尬笑一聲,惹得連串咳嗽。之前外邊的人是說這裡的鐵匠很厲害啊,記得還有人拍著胸脯道:“相信我,那裡絕對很專業。”現在想起那人收斂不住的笑意,徐湫暮就跟吃了黴一樣難受,虧得當時自己還擔心他是不是臉抽筋了,對他噓寒問暖的。

白聖樸語重心長道:“湫暮啊,以後長點心眼吧!”徐湫暮歉意地笑笑,示意白聖樸要不要離開這家鐵匠鋪。哪知白聖樸翻了個白眼道:“你傻啊!進都進來了,不去看看啊,萬一讓我們碰上了大師,那豈不是就遇到寶啦!”徐湫暮恍然大悟,向白聖樸豎起一根大拇指。

“哈哈,那你們可能真遇著寶了。”只見幽黑的房間裡走出一個身形壯碩的人,張開被胡茬掩蓋的嘴道。白聖樸毫不猶豫拉起徐湫暮就往外走。徐湫暮疑惑喊道:“你不是說此人可能是大師嗎?怎麼又要走。”白聖樸生氣答道:“你見過自賣自誇的大師嗎?”他嘟囔著道:“真當我好騙啊!一直被坑,難道我臉上有寫純潔二字嗎?”徐湫暮思考一番,好像還真見過,就像他家鄉的那位舅舅,那還真是將此道修得爐火純青。

那人向白聖樸樸道:“為什麼要走呢,你要知道機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白聖樸停住腳步,沒有回頭,道:“但我卻沒有與此機緣所匹配的實力,讓前輩失望了。”男子道:“我說你有你就有,只看你有沒有膽氣和我做這筆買賣罷了。”

白聖樸心亂如麻,他原來只想過著平凡的生活,但他卻不甘心,他想報仇,他想變強,他想盡己所能為這方世界做些事。

那人問道:“剛才為什麼執意要進來,現在卻又猶豫不決?”白聖樸道:“難道不是前輩故意讓我知道的嗎?”之前,他們跨入屋子的時候,曾有一股氣息被白聖樸感知到,是一種具有活性的感覺,像是兵器之靈,再然後他故意在屋子裡留下了幾把鍛造後的兵器,極具神彩,只是被擱置在了角落裡。這些東西,徐湫暮不曾在意,而他卻留意了這些細節。所以他進來了,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鐵匠竟是那夢中人。這一切令他悚然一驚,但卻又有著些許期待。

白聖樸疑惑問道:“前輩為什麼會選中我呢?是為了利益?那麼是眼下的還是往後的?先告訴前輩一聲,我這人兩袖空空且胸無大志,找我,會吃虧的。”那人笑道:“你真的胸無大志嗎?放心,我不會要你其他的任何東西,只要你一個諾言。”白聖樸問道:“關於什麼的呢?”他答非所問:“這個諾言在你無法實現的時候可以廢除,現在我們可以交易了嗎?”白聖樸望向徐湫暮,徐湫暮看了眼鐵匠,眼神幽深,最終對白聖樸點了點頭。

白聖樸再不猶豫,道:“好!我和你做這筆買賣。”鐵匠大笑三聲,點燃爐火,頓時屋子通明。白聖樸拿出那塊煉晶給鐵匠,鐵匠接過後搖了搖頭,道:“材質滿足不了我的要求,給你打一把趁手的小玩意兒倒是可以。”白聖樸自然免不了震撼和悚然,這被徐湫暮大力誇讚的煉晶竟都入不了他眼,他究竟要打造什麼?還有,他究竟要自己實現怎樣一個諾言呢?

接下來,鐵匠叫他回去等待,過幾天再來,他要去一個絕對隱蔽的地方鍛造,還要了白聖樸三滴精血。白聖樸和徐湫暮走出鐵匠鋪,身上佩了把徐湫送的碧綠匕首。徐湫暮擔憂道:“以後要是這諾言有什麼為難處,就來武域找我,就說找徐湫暮,我一定會幫你的,你千萬不能瞞著不說啊!”這是徐湫暮第一次說出自己的住處。白聖樸道:“那當然。”

一處秘境裡,這裡溫度極高,萬物不生。終於一鼎高大的熔爐矗立其中,還有一個男人站在上面,不知疲倦的不覺灼熱地日復一日的打擊錘鍊著。每打擊一次都要耗費他的生命力和精氣神,直到最後他竟是耄老的樣子了。他仰天長笑:“世人皆只會鍛造鋒銳的兵器,又有誰知道唯有磨平稜角方能打造出真正絕世武器呢?”他牽引著幾滴精血融入千錘百煉後的白金色長條。

最後,長條在天空之上塑形,慢慢的成了一條長鏈的樣子,在鏈尾處有鮮紅色印記。他凌空三錘向白金色長鏈打去,像是賦予了長鏈真正的精氣神一般,長鏈欲掙脫而去,氣勢之大像是要纏住環繞整座乾坤。

男子伸手一把抓回長鏈,手腕擰轉,將其束縛在手上,搖搖晃晃的吐出一口淤血。最後他好像是在跟那長鏈裡的人影交流,約法三章,乖乖讓他在上面施展了三道封印。“剩下的,就全看那個孩子造化了。”他望向這方搖搖欲墜的天地,搖了搖頭,希望能在未來得到收穫吧,這樣也不算辜負了那個她。

此人,白聖樸找到男人時,他已是白髮蒼蒼了,他大為詫異,心中直覺告訴他,他的白頭跟自己有關係。他感到非常的愧疚,自己只是想打造一件尋常的兵器而已,什麼大志,我怎麼可能去做那些傻事呢?一想到這裡,白聖樸眼圈紅紅,都怪自己,他區區一個從小山村裡走出的人,憑什麼去談家國天下,憑什麼去心憂天下蒼生?

老人摸了摸白聖樸的頭道:“自從你從村子走出,我就一直有關注你,看過你的心境起伏,還有,你的眼睛很清澈很明亮,就像她一樣。”

白聖樸不說話,只是看著這個男人。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外關注他最多的人,可笑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孤獨的,原來也有人在默默地關注著他。老人面色慈祥,道:“在千萬個人的心境之中唯有你的,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卻又十分熟悉的東西,所以你千萬不能妄自菲薄,知道嗎?”他點點頭,老人最後取出那根白金色長鏈,鎖在了白聖樸的竅穴中。再拿出一柄晶瑩短劍交給白聖樸,應該是那煉晶打出來的,看起來是物盡其用了。他叮囑道:“跟那根長鏈相處時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記住你是主人他是僕人,知道嗎?”白聖樸再點頭,望向老人,面露諮詢之色。

老人瞭然道:“諾言就是讓你在將來用這條鏈子去做一件你本沒必要做之事,那就是在天下徹底混亂之時,庇護這方世界一二。假如那時真的沒辦法也沒能力,你也不必為了這個諾言去涉險。”白聖樸點頭再搖頭。

老人面色蒼白,道:“本不該這麼早交於你的,早一分便會多一分危險,不過既然你來了,那也是命數,這何嘗不是對你的鍛造呢!只是,我就沒那命數護著你成長起來了。以後如果發現這筆買賣虧了,不要顧忌什麼老幼之序,只管罵我就是。”白聖樸看著老人,像撥浪鼓似的搖著頭。老人笑了笑,在人生的盡頭,遇如此之人,豈不美哉?漸漸地,白聖樸的耳畔再沒有老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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