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時間裡,白蜻蜓卻不僅僅是“等”而已。或許是在這樣的時刻,她才意識到武功的重要性,便請姜氏夫婦教她練武。雖然她的基礎為零,但在仇恨的驅使下,二十年來居然也成就了一個絕頂高手,如今的白蜻蜓即便在整個玉麟國也少有敵手。
原本她與姜明月在絕殺門過得很好,雖然不能聽她叫一聲“孃親”,但能日日守在她的身邊,見證著她成長過程中的一點一滴,對白蜻蜓而言已是心滿意足。
然而隨著姜明月漸漸長大,白蜻蜓卻開始擔心。因為這個女兒不但自小就古靈精怪,而且跟她越來越像,簡直就是她的翻版!萬一她發現自己易過容,然後再追究起來,或者不小心揭穿她的真面目,發現兩人如此相像怎麼辦?關鍵是當時姜明月年紀太小,告訴她真相顯然不可能,那麼她該如何解釋這一切?
萬般無奈之下,白蜻蜓終於做出了一個比較痛苦的決定:以尋找親人為由暫時離開,不再明著與姜明月見面。於是,她很快收拾東西離開總壇,另找地方安頓了下來。
知道事關重大,閔飛揚自然不會阻攔,並且每月按時送給她充足的銀兩,讓她衣食無憂,幾乎享受著與在宮中時一樣的日子。單就這一點而言,白蜻蜓對閔飛揚和閔心柔的感激就無法形容。
不明真相的姜明月雖然捨不得這個奶孃,但有父母及大哥、還有絕殺門其他人的陪伴,她並未多想,依然過得無憂無慮,每日習武學文,直到成為絕殺門新一代四大使者之一!
原來這才是姜明月真正的身世,她並非出身絕殺門,而是金枝玉葉,是先皇之女!她的生母更是當年青蜂皇后的親妹妹,尊貴無人能及!
最初的震愕過後,姜明月已經漸漸鎮定下來,看向閔心柔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原來明月這條命是娘娘和門主救下來的,多謝娘娘!明月今生願為娘娘做牛做馬,來世也願結草銜環,以報娘娘的大恩大德!”
閔心柔連連擺手,呵呵一笑說道:“明月,你既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便該知道我們其實是一家人,既如此,還說什麼報答不報答?你的身世之謎已經真相大白,那麼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是,雲兒正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你們是如假包換的親姐弟!”
姜明月一愣,腦中瞬間靈光一閃:“啊!我知道了!王爺就是當年娘娘懷的那個孩子?”
“正是,”閔心柔點頭,忍不住輕輕嘆息,“這麼多年來,世人都以為雲兒是東陵洛曦的骨肉,其實根本不是,他也是先皇的遺腹子,是先皇的血脈!”
從方才的講述中東凌孤雲已經推測出了這一點,是以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反倒有幾分溫暖的笑意:“怪不得,當初我總覺得對明月有一種奇怪的親切感,原來那不過是因為我們的身體裡流著一半相同的血!母妃,您瞞得我好苦!”
“事關明月的安危,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閔心柔笑了笑,神情卻有幾分凝重,“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當日我才告訴你仇雪無可疑,完全值得信任。”
“可是不對呀!”端木幽凝突然開口,眼中有些疑惑,“母妃在委身於東陵洛曦之前已經懷了身孕,難道太醫從脈象上診斷不出日期不對嗎?還是母妃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
閔心柔讚許地一笑:“不錯,若非有了應對之策,我怎敢答應委身?而我的應對之策,說出來怕是有些匪夷所思。”
之前已經說過,為了讓有孕變得更加順理成章,水到渠成,閔心柔對東陵洛曦使用了藥物,讓他短時間內連續多次召她侍寢。算算時間差不多之後,她便故意裝出一副精神不振、食慾不佳的樣子,還時不時地噁心乾嘔,儘量把戲做足。
負責伺候的侍女自然不敢怠慢,立刻稟報東陵洛曦,併為她請了太醫。而這個時候,最關鍵的一點便來到了。
為了迷惑東陵洛曦,閔心柔故意號稱已經自廢武功,手段之高明連大內密探都看不出破綻。當太醫趕來為她試脈,她便悄悄用絕殺門獨門內功心法改變了自己的脈象!
太醫一試之下,當即面露喜色,跪在東陵洛曦面前連連道喜,說柔妃娘娘已經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因為當時距離東陵洛暘駕崩已經兩個多月,任何人都絕對不會把這個孩子與他聯絡起來,也就是說,閔心柔硬是用內力將已經兩個多月的孕脈改變成了一個多月的樣子,而且天衣無縫!
東陵洛曦也從未懷疑過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親骨肉,當即樂得哈哈大笑,直說這是上天的恩賜,並命人小心伺候,若有半分懈怠,嚴懲不饒!
最大的危機就這樣順利度過,閔心柔也不由鬆了口氣。為了不讓這個孩子出現任何意外,她暫時停止了尋找證據的行動,想等孩子平安降生之後再說。而且為了使東陵洛暘後繼有人,她不止一次地禱告上天,希望腹中懷的是個男胎。
就這樣,每次太醫前來請脈,她便用內力改變脈象,使之呈現出與月份相契合的樣子。而且為了防止露出破綻,她以想要清靜、不願受打擾為由,大大減少了請脈的次數,直到即將臨盆。
為了不讓眾人看到孩子居然提前降生,閔心柔也早已想好了對策。等那日感覺到陣痛開始,她立刻裝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說要出去散散心,然後故意跌倒在地,跟著大叫腹痛,說孩子怕是要提前出世。
侍女見狀自然嚇得魂飛魄散,一面飛奔去稟報東陵洛曦,一面以最快的速度請來了太醫。或許是上天也怕太醫看出什麼貓膩,就在東陵洛曦前腳剛剛跨入寢宮、太醫還跟在他身後之時,便聽到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傳來,這個歷盡驚險的孩子終於來到了世上,而且如閔心柔所願,是個漂亮、健康的男嬰。也就是說,東陵洛暘後繼有人,他的大仇終究會有人替他去報!
東陵洛曦大喜過望,立刻命太醫上前看看是否有什麼不妥。太醫檢查之後喜滋滋地表示,孩子雖然提前降生,但卻沒有任何問題,只需好好照看即可。
東陵洛曦聞言更加放心,抱起孩子一看才發現這個嬰兒出奇地漂亮,當下更加喜歡,又是摸又是親,捨不得放下。閔心柔躺在一旁,臉上雖然有溫和的笑意,眼底卻冷芒閃爍:東陵洛曦,我要讓你親手把先皇的骨肉養大,再讓他找你報仇!這就是你的報應!
很快,東陵洛曦便為這個孩子取名東凌孤雲,對他一直分外寵愛。因為不明真相,幼年時期的東凌孤雲過得無憂無慮,自小便顯示出了驚人的天賦,無論文治還是武功皆比東陵臨風等人超出一大截,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正因為如此,無人處東陵洛曦常不由自主地感嘆:如果東凌孤雲不是閔心柔的兒子,不管他母親出身有多低,他都願意立他為太子,將玉麟國交給他!
對閔心柔來說,她要做的事才剛剛開始。這些年為了對得起先皇,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東凌孤雲身上,並且指望他來替先皇報仇雪恨,尋找證據一事也就暫時擱在了一旁。
幸好東陵孤雲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早早地便顯露出了與實際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和冷靜。於是,閔心柔便挑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把所有的真相對他和盤托出。
很難想象東凌孤雲得知這一切時究竟是怎樣的心情,而這一點只怕也是語言無法形容的。總之當他重新冷靜下來,心中那復仇的種子已開始生根,發芽,以無人察覺的速度生長著!
按照玉麟國的慣例,為人子女者在父母亡故那一天,或者至親亡故那一天都必須身著黑衣,而且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不得有一絲雜色,用這種方式寄託哀思。
身為東陵洛暘唯一活著的兒子,東凌孤雲自然必須在他被害身亡那天身著黑衣,然而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豈不是很容易惹出禍端?於是,有了薛鏡月的出現。而提及薛鏡月,就必須先提及她的表哥肖展飛。
肖展飛其實並不姓肖,他的父親是東陵洛暘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當年的鎮國大將軍東陵洛昕!他一直鎮守邊關,忠心耿耿,正因為如此,他也成為東陵洛曦必須除掉的禍患之一。
肖展飛的母親名為趙曉芙,與薛鏡月的母親趙曉蓉是親姐妹,換句話說,肖展飛與薛鏡月是姨表親。當年東陵洛曦害死先皇之後,為避免引人懷疑,並沒有立刻動手,幾年之後局勢基本穩定,他才開始動手鏟除異己,並且第一個目標就是東陵洛昕。
為永絕後患,東陵洛曦連番設局,給東陵洛昕安上了一個“通敵叛國”罪名,說他利用地域之便私通外國,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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