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已至,寒風四起,閃爍的燭火被扯成碎片,屋內霎時陷入黑暗,僅有我心臟激烈搏動的聲響四處迴盪。老人魔鬼般的低語似乎還縈繞在耳邊,一幕幕陰森獵奇的畫面不停閃過,直到此時我才想通,原來先前在村口隱約瞥見的田野內栽種的不是什麼瓜果,而是人血肉模糊的軀幹!
想象著那些活生生的人是如何被殘殺、切碎,最後埋入土中,而這些道貌岸然的禽獸又是怎樣在節慶興辦酒宴,大快朵頤著滿桌豐盛的殘肢斷臂,我再也受不住,將方才嚥下的藥水,一股腦全嘔了出來!
“我艹!蕨老,這人是怎麼回事?!”
重新點上燭燈的年輕人一邊躲避著從半空飛落的液體,一邊面目可憎的問道。而被他稱為“蕨老”的人則黑著臉,一言不發的注視著我從佝僂著腰狂吐不止,到最後脫力,抽搐的俯在床上。
“薇蕨有薇蕨的規矩!你到底知不知道,要不是聖女你小子早就在別人家的鍋裡了!”
老人在說這番話時氣得渾身發抖,一頭銀髮也在火光下亂作一片。
“喂!你沒事吧?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回事?!”
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瑗衝了過來,拍著我的背急切的朝蕨老吼道。可蕨老聽完只是冷哼一聲,接著惡狠狠的說,
“那恐怕是因為聖女讓老夫救的,只是條不知感恩的瘋狗吧!”
我被突湧的血液逼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等到瑗半蹲在我身旁後才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拼命的抓住了它的領口低吼道,
“你聽見這群殺人犯說的話了嗎?!這村子裡的人根本都瘋了!不,他們根本不是人,是禽獸!”
當我憤慨不已的罵完後,本以為瑗會與我同仇敵愾,可誰曾想換來的卻是它更加尷尬和迷茫的疑問,
“可,可是......”
瑗把嘴貼在我的耳邊悄聲低語道,
“為什麼?”
“為什麼?!!”
我大吼著,連瑗都被嚇得退了開來,
“難道還要以吃人為榮嗎?!難道為了活著就連底線都不要了嗎?!就要去!去......”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我的兩排牙齒震顫著差點嚼斷了自己的舌尖!而瑗的面孔也在我眼中扭曲、抽象,最後變形成一幅厲鬼般的樣貌!
“我昏迷的那段時間......”
鼓起好不容易才積攢的勇氣,我喘息著問道,
“你餵我吃的是什麼?”
此時,我不能再動一下,混沌的腦內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我只能看見瑗在我面前抱怨著擼起袖子,在它的左臂中央,赫然橫著一道淺淺的傷疤!這一刻,所有的希望瞬間幻滅,我沒法直視它那雙天真的眼眸,只得垂著頭,體味著胃裡撕裂般的疼痛,半張開嘴,卻連酸水也吐不出半滴了。
“不,不,不不。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能做什麼......”
我喃喃自語著,同時飛快尋找著任何可能的轉機。就在徹底絕望前,一名黑衣男子的身影驀然浮現了出來,
“玦,玦......”
“什麼?你說什麼?!”
瑗敏銳的湊了過來,聲音中也多了幾分急迫。我直視著它,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嘶吼道,
“這兩個人裡面,有一個是玦派來的!”
此言一出,瑗立馬像是被閃電擊中了般緩緩起身,滿臉是遮掩不住的震驚,
“你說他們,是——”
“沒錯,當時聖山山頂!傳話的人就在他們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