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波動非彼波動,異樣與異樣也有程度的不同。
如果說剛才慶雲借背心反彈的那股波動是涓涓細流,現在他感受到的波動便是噬天巨浪。
五鹿杖人頓時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制,連慘呼都沒來的急發出一聲,就被電網反捲在其中。
看著五鹿身體僵硬,撲倒在地,噼噼啪啪地渾身作響,北海操鬥等人哪裡還敢上前挑釁?
他們生怕慶雲一抖圓盾,再甩出一張天網來。
慶雲重劍一揮,從撲地死者身上斬下一截皮裘,翻劍花將劍身裹住,隨手一劍,送五鹿杖人上路。
這頓操作把北海老怪物看呆了。
方才這名少年還被自己人圍攻壓制,甚至重傷嘔血,怎麼說翻盤就翻盤,連自己的首徒也莫名著了算計。
蛸雲音死,玄武黑炎逃,這會兒己方又有一位高手被斬倒,天宗那些被拉來湊數的打手見勢頭不對,頓時一鬨而散,抱頭鼠竄。
北海操鬥眼中充滿了恐懼,雙臂雖然仍端著防禦的架勢,腳步卻在一步步往後挪。
錦衲王環視一圈,眼見大勢已去,打了聲呼哨,便要伺機退走。
北海操鬥如蒙大赦,一掣身,竄入了茫茫叢林。
宇文樹穴正意氣風發,帶著一幫猴子猴孫將蕭鋒死死壓制,可現下眼見同伴做猢猻散,也只能悻悻撤退。
雹雨初歇,烏雲也淡了幾分,棚屋伴著滿地狼藉,漸露出面目。
凝眉的長針已經刺出四十七枚,殷色可瞳孔散亂,氣息不穩,但好在還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蕭鋒的傷極重,一旦危機解除,便痛得幾乎直不起身子。
兩名述律壯漢一人扶著哭天搶地的蕭夫人,一人抱起面掛冰霜,僵直多時的蕭遐嶺,面容悲慼。
杜晦此時已經氣若游絲,全靠慶雲揹著,一行人這才重新躲進棚屋。
棚屋裡的氣氛冰冷,甚至比屋外寒風烈處更令人生寒。
蕭鋒抱著已經陷入重度昏迷的王韶明,眼神空洞。
他似乎能夠感覺到對方身體裡的生機在一點點流逝。
英雄淚劃過雙腮,滾燙的淚水滴落下來,拍打在王韶明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臉頰上。
奇蹟發生了。
王韶明的嘴角忽然抽動了兩下,眼睛也緩緩張開。
“姐夫~你受傷了?”
這幾句話吐字清晰,中氣十足,絲毫不似虛弱瀕死的模樣。
蕭鋒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他知道有時人之將死,仍會因為某種執念迴光返照。
傳說出現這種情況的人,都是走過一回鬼門關的九世善人,得了閻王爺的憐憫格外開恩,準其返回陽世遂那未了心願。
迴光返照的人雖然看起來健康如常,卻早已沒了三魂七魄,再無藥石可回。
莫說是千年的老參,就算是偷來王母娘娘的蟠桃,也無法再留住懷中的美人。
蕭夫人恰好將此幕瞧在眼中。
她曾聽蕭鋒說過,有一位朋友急需參王入藥,莫不就是他懷中的妹子?
眼見又是一場生離死別,將她從悲慟中喚醒。
她強收戚色,走到蕭鋒的身邊,從懷中取出一隻布囊。
“這株參王,給你。看成色足有兩千餘年,本來是夠你我兩家分用。可是遐嶺已經死了,妾身也無意苟活。這株參王,對妾身已是無用。不如就成全了蕭俠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