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天塹前寂靜。
紫氣東來宮所在的這處渡口,遠方諸族不少人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皆露出了駭然之色。
人族這位天帝繼任者,簡直霸道到了無與倫比的境地,根本不問緣由,也不論因果,一上來就直接出手,一點也不留轉圜的餘地。
“這該是多桀驁,才能這般肆無忌憚,人族怎麼會選擇這樣一位脾性暴烈的作為天帝繼任者?”
“太霸道了,這種霸道不是浮於表面,而是根植在骨子裡,這位一旦成長起來,人族將迎來一位霸道絕倫的天帝。”
“看似霸道,卻深諳這時空天塹前的潛在規則,真正的強者,在規則內主宰一切,卻只留下規則的輪廓,而內裡全都被掏空……”
很多人交談,也有一些道主超脫意識傳音,彼此印證所思,再看向蘇乞年的目光,就變得無比凝重,他們已經聽說,人族九大道宮,這一次居然以這位新入時空天塹的年輕天帝繼任者為大道主,現在看來,絕不普通,不能夠輕視,摒棄一切,只一掌鎮壓天星莽牛族這兩位道主,其就絕對有比肩超脫第五步的道行。
象限有這麼離譜?難道他已經涉足了一條超脫之路?
不理會八方諸脈各族強者的目光與熱議,蘇乞年立在渡口前,俯瞰腳下的兩名天星莽牛族道主,平靜道:“這是忠告,喜歡吃屎不是什麼風雅的愛好,當然,若是你們依然執著於此,我不介意繼續投餵,此外,我紫氣東來宮的道主,並不喜歡看到你們這群莽牛,下次見到,自動迴避繞行,否則視同沒吃夠,目之所及,這渡口所有的殘留,都請你們盡數享用,不用客氣。”
嘶!
道殿內,那位輪守的第四步的道主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肌體都有些戰慄,有些後悔沒有干涉剛剛的紛爭,至少場面上要留下一些痕跡,這位下任人族天帝,真不是一般的霸道,簡直凌厲到了極點,天星莽牛族的忌諱,他是全都踐踏在腳下,根本不留一點餘地。
與此同時,蘇乞年的目光也瞥一眼遠方的道殿,澹澹道:“看戲,是要付出代價的。”
轟隆!
下一刻,道殿炸開,那位第四步的道主措不及防,整個人像是被天外隕石擊中了一般,橫飛出去,骨裂音不絕,落地時已經癱軟如泥。
所幸這種傷勢看上去十分悽慘,但對於踏上超脫之路的強者而言,血肉重生不過等閒,只要不是毀滅性的力量,滴血重生也不稀奇,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道殿塌了,那輪守的第四步道主瞠目結舌,震駭無比,雖然沒人看清楚,那位到底是怎麼出手的,但大家都明白,一定是那位出手的。
然而,他卻不敢和蘇乞年談什麼道殿的尊嚴與威儀,什麼歷代道祖的規矩不容挑釁,先不管歷代道祖會不會插手,在插手之前,他一定會更加悽慘十倍不止。
“你很理智。”
蘇乞年卻像是洞悉了他的心靈,捕捉到了他的超脫意識火花閃爍的思維變化,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隨即,再看一眼身前凹陷在淺灘土泥中,一動不動的兩位天星莽牛族道主,蘇乞年平靜道:“走吧,食不言,寢不語,隨他們心意就好。”
話音落下,蘇乞年就當先一步走進了清濛濛的時空霧靄中,徒留青天一臉恍忽,直到現在方才勉強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回首看一眼第一刑天等人,喃喃道:“你們,都不勸勸他?”
第一刑天很澹定地瞄他一眼,幽幽道:“你以為,我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唯有玄不念清瑩的眸子發光,眼角彎成了月牙兒狀,她熟悉的師父,曾經的光明龍皇,又回來了。
兩千多人從渡口涉足時空淺灘,去往涉水區,乃至淺海,每一個人都從天星莽牛族兩位道主身邊路過,但兩位天星莽牛族道主,卻像是暈過去了一般,不僅不見身體半分起伏,頭悶在土泥裡,呼吸也不可聞,唯有兩根碩大的牛角,依然倔強得彎曲著。
這下,只剩下一臉解氣,卻也有些尷尬的青漉,他這是跟上也不是,繼續留在渡口接引也不是,心頭有些打鼓,這兩頭莽牛要是在眾人走後,突然暴起給他一下怎麼辦,他不過區區超脫第一步的道宮弟子,是擦著重傷,碰著也重傷,只是這裡不允許死人,否則他指不定墳頭草有多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