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愣了愣,轉頭就見殷聽雪不好意思再過來了,退後了幾步。
戰後沒了小狐狸的蹭蹭貼貼,沒了耳鬢廝磨,細語低喃,
陳易罩著狐裘,忽然覺得很沒滋味.
隨後,他兀然地有點驚醒,自己最近.是不是有點太喜歡這小狐狸了,以至於被她拿拿捏捏,反而對她唯命是從.
緊隨著東宮若疏和殷聽雪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不幸淪為屍人的壽小姐。
屍谷間薄霧緩緩而散,壽小姐的面容仍舊蒼白,各處仍生著屍斑,五官也糜爛著,縱使如此,她依舊多出幾分死人身上難見的生氣。
壽小姐朝著陳易迎迎下拜,
“小女子拜謝城隍”
話音說完,壽小姐雙目間的磷火虛薄了幾分,這等鬼物,若是能了卻幾分執念,超度起來也容易得多。
壽小姐雙手攤開,仍保持下拜的姿勢,頭顱低垂,儼然已經做好了超度的準備。
陳易卻仍凝望著她,半晌之後,緩緩開口道:
“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想不想報仇?”
壽小姐猛地抬頭,磷火兀然旺盛了些,乍亮了一下。
這屍人女子生前就比旁人剛強,死後亦是如此,她嘴唇微動,唇齒一閉,吐字道:
“好”
數日前,南闊縣,茶館裡,
壽小姐已失蹤好幾日,縣衙百般搜尋仍然無果,想來人已經不可能找得回來了,不僅如此,也不知是哪裡傳出謠言,編得有鼻子有眼兒,只聽三言兩語,說是這失蹤的壽小姐頗有姿色,一活脫脫窈窕淑女,青春年華啊,跟一個看對眼的下人私奔而走,可憐老父母哭花老眼,死了進墳頭也等不到閨女回家。
腳伕孫高一邊等著生意,一邊聽著幾個同行八卦唏噓壽小姐的事。
來往歇息,沒有事做,最愛的就是洋洋灑灑侃上一通,孫高聽得很樂呵,不過幾人說到葷處時,彼此會心一笑時,他卻全然摸不著頭腦。
“啥是老樹盤根、新樹紮根?”
幾個腳伕鬨堂大笑。
來往八卦,說來說去,便是個中細節,也都說得有模有樣,一人若是提出疑問,就現場完善,若是繼續刨根問底,戳破這是編的,不免就要鬧得不愉快,也沒人犯這個糊塗,反正都是編的,計較個什麼勁。
這時,有人拍了拍孫高的肩膀。
孫高回過臉,那人頭戴綸巾,書生打扮,開口問道:
“夥計,背東西不?”
“成,去哪?”有生意上門,孫高豈有不幹之理。
“往南到武昌府去,現在很多人不敢走這一趟。”
孫高也有些猶豫,南面聽說在鬧白蓮,一點都不太平。
“瞧你這模樣,還沒娶媳婦吧,不想攢些錢取媳婦嗎?”那書生從懷裡摸出了一點碎銀,看得孫高兩眼直髮亮,“我把話說明,我這次是要去投靠做官的親戚,所以帶了些行李,別人運到西平,不願再南下了,非要找多幾人,我怕他敲我竹槓,所以來這找人,一口價,三兩銀子去不去?”
這不是個小數目,孫高吞了口唾沫,問道:“來回食宿?”
“我這邊出,船費也包了。”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