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些小小的不快後,三人也算弄清了彼此並無惡念,此刻同道而行。
天色昏暗,出了洞窟,暗沉帶棕的色彩豁現,薄薄一層霧氣氤氳密林,陸英輕觸樹木時,隱約有刺麻之感,好似隨時都會有閃電當空劈下。
陸英抬眼看了看另外兩女,閔寧走在最前,殷惟郢則跟在最後,可見彼此有多不對付,二人間恩怨紛擾,陸英也不清楚,當時她聽說閔寧跟陳易走得很近,後又聽說陳易與殷惟郢成婚,想必她們的心結便情繫於此。
他有什麼好的?
陸英搖了搖頭,覺得也沒什麼好的,要說武藝高,難道高過師傅麼,要說人生得俊秀,可天底下肯定有比他更俊秀的,要說會講故事,其實也講得一般,遠不如那些老練的說書人……
她這般想著,昂頭見天空雖然無雨,但仍舊暗沉。
霧氣雖薄,但氤氳林間,三人走了許久,但都遲遲未能走出這密林,陸英隱隱覺得她們是在同一個地方繞圈子。
閔寧更早覺察這點,眉頭皺了起來,腰間的刀鐔與鞘的銜接處被布條裹著。
山路路口忽見神龕。
神龕破舊,裡面供著“先天首將赤心護道三五火車王天君威靈顯化天尊”幾字,牌位泥垢斑駁,儼然不知多久沒人清理了。
閔寧撥開牌位,看看神龕裡有沒有藏東西。
陸英見狀嚇了嚇道:“你怎麼這隨便動神位?”
還不待閔寧回話,殷惟郢便笑道:“武夫行徑,粗魯慣了,不記得舉頭三尺有神明,陸道友切莫怪罪。”
閔寧懶得回擊,轉頭跟陸英道:“這個有什麼說法?”
陸英把神位擺正,道了幾句吉利話,接著回道:“這是王靈官、鎮山神將…他的神龕會擺在上山路上,俗話說:上山不上山,先拜王靈官。”
“怪不得會在這裡。”
閔寧聽過之後,粗略地判斷了下所處方位。
也就是說,她們眼下是在山麓一帶,離劍意最為濃厚的山巔還相當地遠。
陸英望著牌位上連串的字,上面寫得是王靈官的全稱,也無怪乎閔寧認不出這是王靈官的神龕,一般都只是“都天大靈官”幾個字。
“不愧是全真教。”陸英嘀咕一聲。
閔寧側眸問:“全真教跟你們有什麼區別?”
“全真教有三最,規矩最多、戒律最嚴、最是講究。”陸英回得輕快,“我們寅劍山則源自北帝派。”
全真教尤為講究獨善其身,民間的齋醮法事、祈福降災幾乎很少見全真教的蹤影,反而尋覓秘境、隱士修行等等多是全真教道人。
陸英還記得,周依棠有一門斬三尸之法,便是出自全真教某一支派。
以術修行,更近全真教。
她頓了頓,又道:“簡略來說,相較於其他道派,全真教更重獨自長生。”
閔寧微不可察地瞥了殷惟郢一眼。
殷惟郢心念不屑,她們太華山的金童玉女之法,與全真教涇渭分明,也便是閔寧這等凡夫俗子才會混為一談。
閔寧回看了眼神龕道:
“再簡而言之,全真教更自私自利咯?”
都是道門,陸英也不敢這麼說,就道:“這倒也不是……”
閔寧彈去了刀鞘上沾著的枯葉道:“我從說書人嘴裡聽過宋元時候的事,聽說那什麼全真教丘處機,帶著頭跟蒙古大汗會盟,我讀書少、有偏見,陸仙姑莫見怪。”
陸英還想要說什麼,閔寧卻猛地回頭。
半息不到,刀鋒出鞘,直指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