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到如今,她終歸看開了些。
更何況眼下的他,已然顯露出了孝心。
“你不想死,本宮也不想你死,只是晉國陳氏,終究該死。”安後緩緩開口道。
“娘娘的意思是說,只要除去了晉國陳氏就……”
陳易立於她的身後,試探似的問道。
安後目不斜視,不去回頭,也並沒有回答陳易的問題。
她捧起裝餌食的錦盒,以帕子捻起餌食,拋入到池水之中。
陳易看過去,便見水中錦鯉瞬間轉醒,爭著搶著湧出水底,寒風之中,上百尾錦鯉爭食,熱鬧非凡。
“池子裡的游魚自然有自由,可總歸要待在池子裡。
安後注視著群鯉競躍的一幕,平靜道:
“每日都有人給它吃食、讓它嬉戲,還會給它配種,它日夜快活地從這一頭游到那一頭,直到老死,直到它的子嗣也生在池子裡。
本宮的話,你明白了嗎?”
身後一時沉默了下來,低下頭去,始終沒有一句回應的話音。
安後緩緩轉過頭,便看見他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
陳易微微抬眸,那一襲燕居冠服映入眼簾,長裙及地,但壓不住曲線完美的渾圓,那脖頸處外露的肌膚如同羊脂玉,整個身段熟美至極。
安後見他仍不回答,她眉頭微皺,挑明道:
“以後聽宮裡吩咐,念你有一片忠孝,你未必會死,至於賞賜,要什麼便有什麼,要多少便有多少。”
“當真麼…”陳易的嗓音似是不可置信。
安後見狀,莞爾一笑道:“君無戲言。”
她凝望著這一手提拔上來的臣子,眸光溫柔。
陳易深吸一口氣,悠悠問道:“那如果這條游魚,它想要的是它主子呢?”
安後眸裡閃過一抹錯愕。
這一剎那間,陳易身形驟閃,忽然之間便掠到了她的面前,驟然把她攬到了懷裡。
酥麻的觸感襲掠上來,安後瞳孔驟縮,嬌軀震顫,那觸感是自胸前傳來!
他攥住了心口…
“太后娘娘,我現在很得意。”他譏誚道。
那一襲鳳袍僵立,半空中的指尖顫抖,讓人血都快凍住的寒風恰好襲來,然而池中游魚仍在沸騰著、爭搶著。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當一陣危險的氣機襲進,陳易不得不鬆開安後之時,那鳳袍已經凌亂。
“你當你是我君母,我未必當我自己是你兒子。”
陳易留下這句話,不顧那襲鳳袍仍然呆立,便徑直拂袖離去。
…………………
當夜,景仁宮內。
那一國太后雙手顫抖,臉色陰沉,一眾尚書內省宮女瑟瑟發抖跪在地上,承受著那鳳唳之音:
“宣東宮若疏來、宣閔鳴來,宣那林琬悺來!”
那嘶唳的嗓音裡,夾雜著不勝寒風的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