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心裡矛盾，倘若這一切都是為了復活趙寧，就算犧牲他王一，好像也是理所應當，畢竟當日他承諾過趙寧，承諾讓她恢復青春貌美時辰。
而今自己背了諾，以死贖諾，理所當然。
這個時候，王一看到虛浮的趙寧的身體開始扭曲，開始變幻。
王一儘管在下方，看不到她的正面，但可以判斷出，她最初變幻的是原初的果實形狀，是手與唇的組合體，又幻成鴞的形狀，又幻成人的形狀。
來來回回在三個形態之間，經歷千次萬次的變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
最後，一切靜了。
它的變幻定型。
一個人，自空中翻身，踏步下來，站在王一跟前。
王一苦澀的一笑：“你……”
這個人，依稀有趙寧的冰雪容顏，但眼睛中又有著鴞的妖紅之光，背部還有一雙灰色的翅膀。
這個人的氣息若有若無。
威壓似曾有無。
這一切都沒有什麼！
趙寧活過來了，變得強大了，哪怕她的復活，是以眾多的鴞的生命，眾多的人的生命，眾多花草藥材的精氣為代價，王一心裡仍然高興。
只是，這個人，現在是一個男人！
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都是男人的性徵。
“你來啦。”他吐出言辭，言辭輕若無物，但又渾似在整個空間傳導，在他的靈魂中質問。
“是的，我來遲了，對不起……但，你真的是趙寧嗎？”王一吶吶地說
“也是，也不是。”他的聲音淡淡，以一種俯視的憐憫的姿看著王一。
“六十年為雄，六十年為雌，原來，這是真的，我只是……”他想說，他王一原來只是一個被他利用的卒子，但那往昔，又有著深刻的柔情，真實的恩典，溫暖的擁抱，鄭重的承諾，哀傷的告別……
一切真如幻呀。
“哦……連這你也知道？你見過他們了？”趙寧問，姑且仍以趙寧稱呼他。
他的語氣終於有一點波動，這個天大的秘密，要想知道，只能出自果實或者種子之口。
王一說：“見過。但……”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帶我去見他們……”他的語氣有命令的口吻。
王一想起從前，初識趙寧的時候，那份驚豔，那遠山冰雪的的氣質，那溫柔的情懷……再也追不回來了。
“恐怕，你是見不到了。”王一搖頭說。
“嗯……你什麼意思？”趙寧的口氣陡地變得森然起來，一伸手，就把王一虛攝在空中。
太過強悍，王一做為聖者，毫無還手之力，比果實更強大，比之於那個觀主，則不清楚。王一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問：“你能算到我來到，為什麼算不到他們的存在呢？”
趙寧哼了一聲說：“沒有你，我一樣能完成轉生的儀式，只是留了一點情面，留下了你一條命而已，這是我對你的恩典，你知道嗎！”
王一聽罷此言，低下了頭。這樣的恩典，真是冰冷又殘酷。
“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要如此大規模的獻祭？”
“為了消滅其他果實，為了對抗種子。”趙寧說。“我可以告訴你，這裡的人，都是神農的後代，但我來的時候，遲了一點，他們已經死了。這原是鴞之女皇的一個儀式，但她看到了我，改變了注意，我不是過去的我，是共同的我，是更強大的我，是動物，是植物，是人，是半神……呵呵呵呵，你懂了嗎？你不要妄想有任何理由，有任何念頭，在未回答我的問題之前逃走……除非你說它們全部被種子消解了。”
王一抽了抽鼻子，苦澀地笑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不是他們被種子消解了，而是種子被消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