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是不是說天皇?”
“好像是。”
“這到底是窯老闆還是二鬼子?”
“額,誰知道呢,反正我就知道一會兒還有樂子可看。”
聽著周圍那些來賓們幸災樂禍的低語聲,六爺滿面死灰,唉聲嘆氣的揹著手,壓根不敢去看臺上那哆哆嗦嗦,已經快要被活活逼死的道爺。
“完嘍,完嘍,這下徹底完嘍,大哥本來就有點怯場,這下好了,讓那幾個小王八蛋一攪和,大哥.......唉,一會兒都把西裝矇頭上,等把大哥抬下來就直接往外跑,千萬別回頭。”
五爺七爺聽話的把西裝蒙在了自己的臉上,做好了一會兒扛起道爺灰溜溜逃跑的準備,而一旁的卡爾則是有些難以想象的問道。
“馬先生,我很奇怪,董事長作為一個幫派的領導者,為什麼會有這種當眾怯場的毛病呢?我覺得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六爺嘆了口氣,揹著手道。
“怯場說不上,大哥就是不習慣在人多的面前講話罷了,不過也不能說是不習慣,他就是不太適應這種人特別多的正式場合,我其實也不知道他有這個毛病,因為以前跟幫裡的兄弟們訓話的時候他都講的挺好。”
六爺盯著會場上方旋轉著的水晶吊燈,不住地唉聲嘆氣。
“可咋們酒店前幾年開業的時候,在開業儀式上,大哥作為老闆需要拿著演講稿上去發言,他當時也沒感覺什麼,還挺興奮地呢,結果等他走上臺,面對臺下的幾十名來賓時,大哥居然愣是緊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渾身都直哆嗦,最後是我上去接過話筒說了幾句屁話,才把那天晚上給糊弄了過去,而也正是從那之後我才發現,大哥有這種在正式場合發言怯場的毛病。”
聽完六爺的描述,卡爾認真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見臺上的道爺越來越緊張,嘴裡蹦出的話也越來越恐怖,基本全是,“那個,這個,我說,啊,”六爺再也看不下去了,把西裝往腦袋上一蒙,說著話就要帶著五爺七爺上去抗人。
但這時,卡爾忽然伸手拉住了想要衝上臺的六爺,在六爺狐疑的目光中,卡爾微笑的指了指自己耳朵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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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這個,我說,啊,就是他酒店,大賽,大賽他,他.......”
面對這上百名來賓灼灼的目光,看著所有人充滿戲虐的眼神,此刻,站在演講臺上的道爺,那張臉就跟剛從水裡鑽出來似的,老水靈了,渾身上下也跟喜得帕金森綜合症一樣,哆哆嗦嗦的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來段機械舞呢。
萬眾矚目之下,道爺恐懼的嚥著唾沫,大腦都快因緊張而宕機,那雙渾濁的老眼也是被逼的睜到了最大,瞳孔裡寫滿了絕望無助。
誠懇的講,道爺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裡在說些什麼了,大腦亂哄哄的一片,什麼都能想起來,但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就連嘴都瓢了,要不然也不至於翻來覆去,“我說,這個,啊,”完完全全是嘴在腦袋前面。
幸虧臺下的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人,看熱鬧歸熱鬧,但起碼不會當眾起鬨,不然現在要是多一半年輕人,估計早就道爺被人抬下去了。
可不起鬨是不起鬨,自己已經嘟囔了一分多鐘的“這個,那個,啊,你看,”記者都不打遊戲了,來賓們更是一個低頭玩手機都沒有,尤其是站在人群裡的袍爺,這會兒正捂著嘴,笑的賊特麼開心,那僅剩的一隻眼睛都樂出了眼淚,更是讓道爺緊張氣憤的快要大腦當機。
就在道爺忍不住丟下話筒,掩面下臺時,道爺的嘴裡突然下意識蹦出了一段話。
“這個,這個.......我們天龍酒店雖然是一家新銳酒店,但憑藉著我們這數年以來的良好運營,以及顧客至上的優質服務理念,已經漸漸摸索到了美食服務行業的一些規律,我認為,在當今時代下,良好的美食服務行業應該從以下三點出發,這三點也是我個人這些年的一些心得,同時也是我對未來行業的一些建議和預測,董事長,彆著急,慢慢來,對了,臉上可以露出一點笑容。”
聽著道爺下意識蹦出來的話,來賓們戲謔的眼神都呆住了,然後就全都異口同聲的嘆了口氣,知道這個窯老闆終於想起自己的臺詞了,隨即便該看手機的看手機,該玩電話的玩電話。
可等道爺最後那一句話一說出來,來賓們又齊刷刷的抬起頭,目光重新恢復了戲謔,以為又有好戲看了。
但可惜,道爺到底還是道爺,雖然剛剛一不小心做出了一件,抄答案結果把對面的名字也一塊抄上去的壯舉,可道爺是什麼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聽著耳中卡爾有條不紊傳來的聲音,道爺認真的,一句接著一句重複卡爾的話,同時,隨著演講的逐漸深入,道爺早已不再流汗,更不在緊張,臉上重新恢復了笑容,說出的話高低錯落,韻散結合,甚至連做出的手勢都沒有一開始那麼難看,極為順暢。
看著臺上認真演講,還講得非常不錯的道爺,六爺孫師傅連帶王董事長,幾個人全都跟看怪物一樣,看向了身旁一邊給道爺做著提示,一邊還笑盈盈的喝著香檳的卡爾。
六爺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此刻怎一個精彩可言,驚喜的拍著卡爾的肩膀,六爺樂的嘴都合不上道。
“小卡,有你的啊,哎,你,你這是怎麼弄的啊?演講稿不是揣在大哥兜裡嗎?”
卡爾微笑回答,“奧,沒什麼,之前聽董事長默唸的時候我也稍微跟著背了一會兒,雖然不能完整的一字不差的背下來,但大概意思還是差不多,順便我也加了點自己的感想進去。”
卡爾那風輕雲淡的話語落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旁的王董事長更是推了推同樣傻眼的孫師傅,道。
“我說,這個年輕人你們到底是從哪兒撿的,帶我也去撿一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