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的明廷還沒有精力關注湖廣的事情,此時明廷所有的精銳都在山東前線。
長期的堅壁清野,也確實阻擋了東南向山東滲透的腳步。
明廷在濟州府的三鎮統制官王本固,在駐軍濟州府三個月之後,終於帶領軍隊開出了濟州府。
王本固是不想要出城作戰的,但他也架不住明廷隔三差五派來濟州城催促他出兵的命令。
這三鎮的新軍,每一鎮有五千人,三鎮就是一萬五千人。
這還僅僅是士兵,除此之外山東還徵發了一萬民夫,專門負責這三鎮新兵的後勤工作。
日常訓練,火藥消耗,這三鎮新兵每個月報給兵部的賬單,都能將兵部和戶部尚書的心從胸膛裡嚇出來。
新軍是足餉的。
山東可以提供一部分新軍的糧草,但是銀子就要京師的戶部下發了。
高拱每個月為了三鎮新軍的餉銀都要著急就上火,耗費所有的力氣去籌措,如今三鎮新軍長期在濟州城裡龜縮不出,到了山東一仗不打,就連皇帝也隔三差五向內閣兵部詢問,到底什麼時候新軍才能出擊。
而山東另外一名大員,統領山東其他軍隊和團練的山東總督陳以勤,卻獲得了不少“戰果”。
這些都是負責堅壁清野的鄉團獲得的,不少人頭被當做“斬獲”送了上去,被送到京師作為請求戰功的憑證。
對於陳以勤送上來的戰功,高拱已經出離憤怒了。
兵部勘驗的報告,都說這些被山東團練剿滅的東南賊軍,全部都是牙齒稀鬆,營養不良的樣子。
甚至還有的首級乾脆就是須發皆白的老人。
高拱當然知道東南新軍精銳,就算是負責後勤的民夫,也只要年輕力壯的壯丁,這些根本不可能是東南新軍的首級,這肯定是陳以勤麾下的團練殺良冒功!
可明明知道這一點,高拱卻沒辦法在這個時候懲罰陳以勤。
陳以勤給高拱的私人書信中已經說清楚了,陳以勤很清楚這些所謂的“斬獲”是怎麼來的,但是如今山東士紳是明廷在山東的主要支持者,這些恐懼東南新政策的地主和士紳,自己帶領家丁募兵支援明廷,如果這時候懲罰他們,那就會寒了山東士紳的心。
而在朝堂上的山東籍高階官員不多,但是山東出的基層官員很多。
本來就因為礦稅的事情,整個山東就已經鬧的烏煙瘴氣了,如果朝廷再不承認這些團練的功勞,恐怕山東就真的不得安寧了。
陳以勤向高拱坦言,給團練表功不是為了他自己,高拱完全可以撤換掉他這個山東總督,委派其他人來幹這活兒。
高拱也只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只好在陳以勤的請功奏章中寫上了自己的意見。
確認山東鄉勇團練的軍功和獎勵,按照陳以勤的建議,該升官的升官,該獎賞的獎賞。
但是命令這些山東士紳自發組織的團練撤回各地所在縣城,以後不需要他們去駐防堅壁清野的地區,只讓他們負責本鄉的治安和防禦工作。
高拱也命令在濟州府的三鎮新軍立刻出濟州府,給徐州方向的東南新軍壓力。
到了這個時候,三鎮統制官王本固也明白,這仗已經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了。
明廷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操練,每個月花費這麼多銀兩供養三鎮精銳,再繼續在濟州城內賴著,恐怕下一次來聖旨的時候,就是將自己革職押送進京了。
王本固只好帶著三鎮明廷新軍沿運河南下,對徐州的東南新軍施加壓力。
明廷軍隊出動的訊息,自然瞞不住東南的情報人員。
得到敵軍出動的訊息後,徐渭立刻趕往徐州,和統帥第五旅陳璘會合,商討如何應對明軍的進攻。
風塵僕僕的徐渭趕到徐州,走進陳璘的大帳,此時第五旅下各營的軍官都已經齊聚在帳篷中。
“旅長!”
徐渭是第五旅名義上的旅長,但是他平時都在南京處理南直隸的政務,第五旅的日常訓練和作戰都是陳璘負責的。
陳璘曾經做過戚繼光的副手,他統兵作戰的特點就是一個“穩”字,也因為這個特點才被蘇澤重用。
徐渭也換上了甲冑,他坐到了正座後,對著眾將說道:“這一次明廷新軍的動向,本來也在參謀部的預料之中。”
“大都督的態度還很明確,現在不是和明廷決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