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松江府的徐家大宅中,徐琨拿著最新的報紙衝到了徐階隱居的書房。
在徐階剛剛返回松江府的時候,徐琨對於父親的態度很複雜,那時候他經常撲在產業上,拜見徐階的時候也不多。
徐階並不以為意,只是在家中隱居著。
但是隨著徐家的產業變大了,徐琨拜見徐階的次數多了起來。
到了現在,徐琨對於這個老子是每天都要晨昏定省,經常要拿著報紙上的新聞請教徐階。
在生意到了徐琨這個層次,財富已經成為了賬目上的數字,東南的各項政策變化成了他最關心的事情。
而今天的《警世報》上,刊登了一篇署名為江干的文章,講的就是稅收的公平性。
江干的這篇文章不僅篇幅大,而且在報紙的第二版,也是報紙最醒目的位置上,這篇文章一出,整個松江府的富商都在痛罵江干,而普通百姓則拍手叫好。
徐琨將報紙拍在徐階的書桌上,大聲說道:
“爹!這蘇汝霖是忍不住要對我們下手了嗎?”
徐階帶著一副老花眼鏡,正在躺椅上看著書,等兒子進來發了一通火,他這才從躺椅上坐起來,拿起書桌上的報紙。
簡單的看完了報紙之後,徐階笑著說道:
“這是好事啊。”
徐琨疑惑的看著自己的爹,難不成一貫精明的父親老糊塗了?
徐階淡淡的說道:“士農工商,為什麼商排在最後?”
徐琨疑惑的看著徐階,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徐階說道:“因為商人能夠賺到大量的錢,引起不良的社會風氣,但是又對整個社會的貢獻最少。”
“當然,這是老說法了,按照東南的說法,殖產興業也是對東南的貢獻,但是你掙的錢,都是你自己生產的嗎?每一匹布都是你自己織造出來的嗎?”
徐琨搖頭。
徐階說道:“還是這個意思,商之所以排名最末,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我們徐家賺的錢多,但是覬覦我們的人就更多,按照所得交稅,反而將我們的所得都明明白白的擺在世人面前,徐家交的每一筆稅,都可以讓置疑我們徐家貢獻的人閉嘴。”
“至於遺產稅,等伱百年之後,你管他交多少稅?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是子孫無能敗壞了家業,有沒有遺產稅都一樣。”
徐階說完,徐琨沉默了,雖然這麼說,可如果真的執行所得稅制度,那徐家每年就要多交很多錢。
徐階繼續說道:“交稅也不僅僅只有壞處。”
“交稅還要好處?”
徐階點頭說道:
“這東南的官員考成,往往以發展經濟為先,這經濟最大的指標自然就是稅了。”
“徐家交的稅多,地方官員對徐家的依仗就越多,若是徐家交的稅多寡關係到了地方官員的政績,那地方官員就會保護我們徐家。”
徐琨眼睛一亮,似乎確實是這個道理。
以往徐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除了鈔關稅之外又交不了多少田稅。
雖然東南的官府要比明廷清廉很多,但是也經常有官府的人找上門來,請徐家“捐”路“捐”橋,上一次鐵路公債的事情,也是松江府的知府親自上門勸說徐琨支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