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風雨春秋,眨眼已過。
隨後的幾年時間,野人王見證穆家興衰,有新人崛起,也有老將凋零,整體進步只能說是穩紮穩打。
畢竟連大勢力都遭到衝擊,強者或凋零,或飛昇,這樣的小家族,受到的影響自然也是有的。
“還沒有回信嗎?”
穆家大院裡,穆無心躺在椅子上,身體隨著晃動,看著進門的姑娘,他語氣平常。
半年前,四脈的長老穆曉曉帶族人外出時,遭遇魔妖海潮,雖斷臂逃生,但也受了重傷,半月前鬱終。
這是野人王外出時發生的事。
他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去查清魔妖海潮的源頭,得知是千里外的小城主要狩獵天妖蝠王導致。
一怒之下,拍碎半座王府,儘管引得羽化仙的不滿,但得知原委後,又想到穆青的性子,索性不再過問。
門口的姑娘模樣俊俏,穿著青衫長裙,稍微打扮便顯得靚麗非常。
她手裡攥著一疊厚厚的書信,有很多人的,但唯獨沒有來自武道門,那個地方在哪兒,她至今都不知道。
這麼多年以來,她只知道,自己的爹爹都在等某人的回信,然而,對方好似根本不存在,完全杳無音訊。
不只是他,穆家上下好像很多人也是如此,他們....到底在等誰?
姑娘心裡思忖,看著穆無心的眼,緩緩搖頭:“今天也沒有。”
話音未落,她又道:“我去找孃親了。”
穆無心嘆了口氣,望著天,什麼都沒說。
大勢降下,很多修士的力量都有不同程度的衰減,就好像所有人的境界都往下縮了一個臺階。
相對的,壽元也是如此,如果不刻意維持樣貌,哪怕是丹嬰修士也會露出疲態和蒼老的模樣。
如今撐起穆家一片天的老一輩們,大多都已經是五十多歲,修為的桎梏讓他們的壽元也止步,慢慢地走向死亡,再度成為所有修士的宿命。
野人王坐在房頂,看著躺椅上的穆無心,道:“比你年長的都在外面拼殺,比你年幼的在嘗試進步,倒是你們,怎麼感覺就這樣認命了呢?”
短短几年時間而已,長大後的穆無心再無當年的精氣神,也沒有無懼一切的心態,變得畏首畏尾,對一件事思忖良多,最終錯過良機。
“我這輩子也就這樣,您倒是無憂,修為強大,壽元無限,比九天上的星辰都要長壽。”
穆無心仰頭悶下大口白酒,濃郁的酒香瞬間就散開了,潑灑他一身,他毫不在意,起身抖了抖,抓著酒罈離開。
臨走前,他在門口停了一會兒,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聲音,到嘴邊的話幾次咀嚼,最終嚥了回去。
同年的十二月末,穆無心寄出最後一封信於武道門,被人發現自縊內屋。
當訊息傳到穆玲的耳朵裡時,她感覺天都塌了,整個人好似蒼老百歲,鬢角白髮一夜瘋長,延伸至腦後。
穆丫頭和穆無心的夫人眼神黯淡,在靈堂上抱頭痛哭。
那一天,穆家上下頭一次格外的安靜,安靜到在八個宅子外,也能聽見婦人啼哭。
野人王舉著棺材,在出殯當天,面無表情地將他送葬,身後是穆家人,白紙紛飛,婦人啼哭,整個穆家鎮都掛滿了送行的白綾。
“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呢?”街邊販面的攤主無奈嘆氣,朝著棺材抱拳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