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臺舊式大屁股彩色電視裡,正播放著《倚天屠龍記》的電視劇。
這臺電視機被擺放在同樣有些年頭的竹木電視櫃裡,電視櫃四周的那些儲物格內,或堆著些書籍、或放著些碟片,而佔據儲物格最多的,還是藥品。
一盒一盒、一瓶一瓶、各種型別的止疼藥擺滿了那些儲物格。
此時,先前在周昌家偽作水果攤主的中年男人鄭太秀就站在一個儲物格前,他手掌顫抖著,捂著自己的腹部,從格子裡拿出一盒‘鹽酸曲馬多’,從中掰出兩片,合著茶几玻璃杯裡的水送進了喉嚨裡。
吃了止疼藥之後,鄭太秀坐在正對著電視櫃的沙發上,身體微微顫抖著,臉色依舊煞白。
他一隻手不斷揉著腹部。
眼睛盯著電視裡演的武俠片,良久之後,才壓抑住面上的痛苦之色。
這時候,有個人從外面推開了他房間的門。
推門人是張春雷,他拿著一副檔案袋,徑自走向布藝沙發上坐著的鄭太秀。
電視裡,此時也正演到一個情節:
一黑衣和尚委頓在地,右眼睛裡鮮血長流,左眼卻大大睜開,瞪視著眼前女子:“大丈夫做人的道理,我便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大丈夫做人的道理,我便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鄭太秀抬手按了下茶几上的DVD影碟機遙控器,將電視中的畫面暫停,他將畫面裡那黑衣和尚所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忽然會心一笑。
五臟六腑間的疼痛,都好似跟著這句話消減了很多。
“這個電視劇,你都看了這麼多遍,還不覺得夠?”
張春雷將手裡的檔案袋擱到鄭太秀面前,他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條不到小臂長的藍布袋,將布袋一頭紮緊的繩子解開,裡頭黃銅色的一支菸袋鍋就冒出了頭。
往鍋子裡塞好菸絲,張春雷的目光掃過跟前的茶几,俯身去拿了茶几上的打火機,咔吧一聲打著火。
火苗舔舐著鍋子裡的那團菸絲,將之燻燒得發紅發黑。
張春雷吧嗒吧嗒地吸著菸嘴,偶爾也往那鍋子裡吹一口氣,使鍋子裡的菸絲微微蓬鬆,便於燃燒。
“今天又疼起來了?”張春雷拿打火機的時候,已然看到了茶几上那一盒拆開的止疼藥,
是以出聲問了一句。
“嗯。
吃了兩片藥,已經好多了。”
鄭太秀搔著頭皮,雪屑撲簌簌落在面前的檔案袋上,他拆著檔案袋,隨口回了張春雷一句。
“醫院檢查結果究竟怎麼樣?
總是吃止疼藥怎麼能行?”張春雷又問。
穿著打扮都土裡土氣的中年男人聞聲頓了頓,嘆氣道:“我肚子裡這些心啊,肝兒啊,肺啊,腸子肚兒什麼的,已經爛完了。
早幾年前就已經是癌症多處轉移了,患上詭病反而讓我多活到了現在。
就這種情況,現在的醫療手段對我意義不大。”
鄭太秀這時聲音放低了些許:“現在活一天,我就賺一天。
就是身後事太麻煩了,不好搞啊…”
他說著話,開啟了那個檔案袋,從中抽出了‘何炬’的檔案資訊。
資訊表格右上角,留有一張何炬的藍底免冠照片。
“這是今天新加入靈調局的那個何炬?”鄭太秀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何炬,他笑了笑,一邊瀏覽著檔案上的各項資訊,一邊向張春雷說道,“我看這個小夥子身上,確實有些秘密。
但也不至於勞動你來把他資料送我這邊吧?
他的體質測試結果很特殊?”
說著話,鄭太秀目光下移,一眼就看到了評價測試那一欄裡,張春雷寫下的幾行評價意見。他逐字逐句地看過去,目光落在‘靈魂拼圖系進攻型拼圖三尖兩刃刀‘的時候,瞳孔驀地一縮“進攻型靈魂拼圖,三尖兩刃刀?”鄭太秀一下將目光轉向張春雷,“他這張紙牌牌面有多大?
你用了多少籌碼,從紙牌屋換來的這張牌?”
張春雷笑了笑,伸出四根手指,但沒有說話。
看到老人的手勢,鄭太秀眼睛裡的光芒,頓時暗淡了一些:“只用了四個籌碼?
那也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