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萬喚之中,後頭一片野樹林中,羅布頓珠趕著他的騾車慌忙而來。
他一邊趕車,一邊大喊道:“來了,來了!”
這個密藏域的行腳僧,運氣也委實不錯。
義莊上的人在三僧襲擊之下,死了五成還多。如羅布頓珠一般跑單幫的行腳商,佔了其中多數,偏偏羅布頓珠活到了最後,可見確實是個命大的人。
“不肯走了騾子,我趕了很久,它才走!”
羅布頓珠見眾人都盯著他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尷尬地說道。
一匹騾子確實價值不菲,行腳商愛惜自己的牲畜像愛惜自己的姓名一樣,這倒也沒甚麼說的。
人們聽得羅布頓珠的解釋,便也就不再搭理他。
周昌盯著羅布頓珠看了一會兒,他透過《大品心丹經》,也未在這個密藏行腳僧身上發現有甚麼蛛絲馬跡。
“抱歉嘞,抱歉嘞……”羅布頓珠趕著騾車擠進人群裡,和其他人的騾馬車混在一塊兒。
各家頭頭腦腦這時也與王鐵雄打過了招呼,當下的人群裡,並沒有缺少了誰,也沒有多出哪個可疑人物。
“難道那具不腐屍真的還躲在青衣鎮某個地方?”
周昌心思轉動著,眉頭愈發擰緊。
某種不安的感覺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
他與那不腐屍照面之後,便生出一種感覺——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相見,必然會有一個人死去,活著的那個則贏得失敗者的全部‘遺產’!
誰都不願自己是別人的複製品!
這種冥冥之中生出的感覺,一直沉澱在周昌的心底。
是以他一直認為,與自己同命的‘不腐屍’一定會蟄伏在暗處,伺機襲擊自己。
卻未有想到,直至現在,他都將要離開青衣鎮了,對方還未出現。
不腐屍裡藏著的那個人,莫非是想等到自己與眾人分散之時,再尋找機會殺死自己?
——周昌思來想去,只剩下這一種可能了。
他轉回頭去,心裡決定接下來要帶著周家眾人,與趕屍班或是馬幫結伴同行,一定不能落單,給了不腐屍偷襲自己的機會。
“噦——啊——咴——啊——”
這時候,一陣騾子拉長了音的嘶叫聲忽然在人群中響起——羅布頓珠趕著的那頭騾子,才臨近一頭瘦驢側畔,忽然煩躁地叫了幾聲,咧起滿嘴大板牙,咬了那瘦驢一口!
羅布頓珠趕緊拿鞭子去抽騾子,騾子甩頭就往後走,似乎不願呆在那瘦驢旁邊,它一路奔走,撞開了許多騾馬車,惹得隊伍中的騾馬牲畜都紛紛叫號起來,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
趕車的人,頓時對羅布頓珠怒目相視。
“就是這頭驢,它不願跟這頭驢呆一塊……”羅布頓珠訕笑著解釋。
趕著瘦驢的男人也回過頭來怒視著羅布頓珠:“我的驢怎麼你的騾子了?你看看你,把我驢屁股都咬破了皮!”
他說著話,伸手一指瘦驢的屁股。
驢屁股上,果然有一條口子,只是傷口裡還沒有鮮血滲出。
驢車伕一看那麼大一條口子裡竟然沒有血跡,似乎覺得不對,便下了車,皺著眉去看那驢屁股上的傷口——他才臨近驢屁股,就立刻猛地吸了吸鼻子,張嘴乾嘔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