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五更唸經過後,周家一眾人便圍坐在了飯桌子旁。
週三吉抱來一個小罈子,拿筷子從罈子裡扎出了幾大塊腐乳,放在碟子內。
紅腐乳特有的香味便在空氣裡氤氳了起來,勾得人暗暗嚥著口水。
隨後,週三吉又拿來香油瓶,往腐乳碟子裡淋了一些香油,用筷子把腐乳拌開了,那股香氣便更加誘人。
眾人面前,都放著一碗濃稠的菜粥。
此時,隨著週三吉說一句:“吃飯罷!”
人們不約而同地捧起海碗,拿筷子挑來小塊腐乳,點在粥面上,唏哩呼嚕地開始吃早飯。
今天的早飯比之往日,是要豐盛了許多的。
粥飯不僅由稀粥變成了稠粥,還多了一碟用以下粥的腐乳,還點了香油。
週三吉掌管著周家一日三餐的配給,他之所以會突然增加餐食,亦是覺得今下的世道,也不定能活幾天了,且活得盡興,活得高興些罷,不必如以往那般儉省節約。
“我洗了幾塊臘肉,中午我們煮臘肉吃。”週三吉端著粥碗,慢條斯理地吃著飯,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說道,“一會兒吃過飯,我給你們各自發一件老輩子傳下來的法器,你們拿在手裡,管用不管用吧,權當個念想。
今天一整天,你們都呆在屋裡頭,不要到處亂走動了。
阿昌,一會兒我跟你一塊去鐵檻莊。”
周昌聞聲,搖頭拒絕:“我自己去就行,你還是留在家裡。
咱們手裡只有一塊鐵牌,能進門檻,參與鐵檻內會的人,也就只有一個。到時候我在裡頭參會,你一個人在外面,怕是會出變故。
要是讓你自己回來,路上說不定也會有其他風險。
你就留在家裡吧。”
雖然孫兒話語中不作表露,但週三吉還是聽出了那股關切之意。
他咧著嘴,無聲地笑了笑,道:“剩下我一個人,你不放心——難道爺爺留你一個人去參加鐵檻會,爺爺就放心啦?不得行……”
老人說話的時候,周昌看了看楊瑞。
楊瑞心領神會,放下粥碗,同週三吉說道:“依我看,就按照阿昌的安排來做就是了——他如今的本事,卻比你大得多,你心裡面肯定也有數。
叫他自己去鐵檻會吧,你跟著去,他不僅得照看你,還要擔憂你一個人的時候會不會遇著甚麼風險,這是在給孩子添亂。
而且,你留下來,也跟四鄰打聽打聽,看看現在往鎮子外頭去的路還通不通?
有沒有人從外面回來?”
“這些事情,你做不得嗎?非得叫我一個人去做?”週三吉沒好氣地嗆了楊瑞幾句。
不過,有楊瑞突然打岔,也總算叫週三吉不再堅持跟著周昌:“那你就自己去鐵檻會吧,阿昌,反正我跟到去,也是給你添亂。
路上還是要小心些,待會兒我給你拿家裡最好的法器,你帶上去!”
……
老端公所稱家中最好的法器,乃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鐵質印紐。
印紐上蹲伏的獸形,早在積年累月的摩挲把玩之下,沒有了具體的形狀,唯有印座下的刻字,依舊保持清晰,乃是‘雷霆都司’四字。
據週三吉所說,這枚印信象徵了端公的身份,擁有役使雷霆的能力。
但實際情況卻是,印紐的象徵意義遠大過了實際意義,任週三吉憑如何施咒念訣,也不見有一絲雷霆被勾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