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下張小牛還不到一年,身子骨極弱,僅僅受了兩棍便直接暈厥過去,襦裙之下滲出斑斑的血跡。
明徐氏走過來甩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抽在了一個愣神的家奴臉上:“狗奴才,誰讓你停下來的?直接打死丟出去!”
……
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一家三口在破舊但溫馨的木屋之中圍坐著。
張小牛還不會說話,“咯咯”笑著窩在張順懷裡。
她拿著針線,就著極天之上皎潔的月光,一針一針的縫著手上的棉衣,這棉衣雖破舊,卻極是乾淨,其上雖已經有了數個補丁,但針腳細密,很是結實。
張順憨笑一聲,伸手逗了逗懷中的張小牛,抬頭道:“秀秀,家裡的米不夠了,午時聽說府城招收苦役,我已是報上了名錄,明日便去賣把子力氣,掙幾錢銀子回來給你買些肉吃,補補身子。”
她嗯了一聲,悄悄轉過頭去。
兩行清淚映照著月光,無聲的流了下來。
夢醒。
畫面支離破碎開來。
……
“秦師弟,你若是再這樣胡鬧,我便要上稟事務堂,將此間之事一一記錄,撤去你的安溪州上使之職!”勾樂湛面色鐵青,看著眼前的靈稅記錄玉簡,“你我二人私吞一些也就罷了,你竟然膽敢給這些凡人減輕靈稅?簡直就是取死之道!”
二人至安溪州已有十載時光,勾樂湛與其他普通州府的上使一樣,只是尋一處靈氣充盈之地靜靜修煉,偶爾招來州府內的美貌女子寵幸一二,對州府之中的俗事幾乎從不過問。
此番出關之後卻才堪堪得知,秦華茂竟是膽大包天,將需要向州府之內凡人收繳的八成靈稅直接減免至了六成!
秦華茂也自知有些理虧,嘴硬道:“勾師兄,你可知那些凡人上繳八成的靈稅之後,還能剩下多少?換成銀錢,又有多少?連養家餬口都不夠!”
將記錄這十年來靈稅的玉簡收起,苦口婆心繼續勸道:“我等到來之前,有許多凡人在州府軍士的嚴酷巡查之下,日夜不休的護持照看聖宗的靈物靈藥,你可知其中累死了多少,又餓死了多少?”
“便如那最常見的金羽寶花一般,只是從八成減免至六成,對我等來說微不足道,可對這些凡人來說,卻最起碼能挽救成百上千的性命,讓他們不至於餓死!”
“我等也是自凡人之中修來,不妨做些功德,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勾師兄,我那份私吞的靈稅不要了,全部予你可好?”
秦華茂這一番話下來,勾樂湛倒是一時之間有些無言,搖了搖頭,道:“此間之事我不再管,不過你莫要做的太過分!十年之前我等初來時,你便直接將此地的執州徐家全部誅絕,落了劉師兄的面子,我到此時都沒敢回覆劉師兄的玉簡!”
“那執州徐家子弟欺男霸女,魚肉百姓,死不足惜!”秦華茂顯然並不在意這些,“勾師兄,你去罷,此間之事我定會一一料理好。”
勾樂湛根本懶得參與這些凡人州府之事,只是想盡快度過這百年時光罷了,並未再與他多言,直接甩袖離去了。
只是他此刻還絲毫不知,“得寸進尺”四字,在此處竟然也能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