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二城在增兵,防的就是胡人過來。沈元州若回了京,意思就是短時間內,胡人並不會南下。西北那頭的事,且可以在朝堂上緩緩。
再則,魏塱多疑,本就恐胡人之事有意。沈元州主動自請卸甲休沐回京,也算是個無聲的保證。
是而事前並沒有告知群臣,只說等人到了君臣吃幾頓便飯,沒奈何天有不測風雲,晚回了七八日,直拖到昨日深夜才進了城門。
邊將入京,第一樁事自然是要入宮面聖。恰今日蘇凔在朝堂上與臣子起了爭執,散朝後一併去了魏塱書房,二人撞在了一處。
以今日之勢,沈元州善揣聖意,原該與蘇凔和李敬思等人離的遠些,免有文武沆瀣之嫌。
然當初羯族事宜,他與蘇凔甚為交好。現在突然生分,過猶不及。於是沈元州作久別重逢,乾脆和蘇凔一路,來了李敬思處。
薛凌以家中不許為由,滴酒未沾。另三人數杯熱酒下肚,皆是面上稍有赤色。人情世故說罷,三人皆是朝臣,免不得要提些家國大事。
而今要緊的就是胡患,蘇凔似有意讓薛凌聽,刻意追問了好些。沈元州對他是全然不作懷疑,一五一十將平安二城外頭的情況說的仔細。
薛凌只裝作不懂兵家之道,一雙眼睛眨巴過來眨巴過去,半個字也沒插言。沈元州所述,與她知道的絲毫無差。
無非就是胡人總有小打小鬧,卻始終未見攻城。這正是和拓跋銑約定好的事,沒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她倒是好奇,外頭兵況複雜,沈元州怎麼敢在這時候回京。可惜就是自個兒不能問,得等人散了趕緊往江府走一趟。
然自己絕不能急著要散,好容易哄得沈元州信了她對李敬思芳心暗許,提前說走,豈不有違常理。
幸而今日的羊肉尚佳,腹上那一塊半肥半瘦,切得寸餘大小的方塊,往網格上一放,轉眼滋滋冒油。
她烤兩塊,吃一塊,給李敬思的碟子裡放一塊。一邊放,一邊數,一邊數,一邊心疼。只說這破事什麼時候他媽的能完,再不完撐死這蠢貨。在旁人眼裡,瞧來卻是她做的不亦樂乎。
小姑娘家本該聽不懂這些兵啊胡啊的,沈元州初初還不忘偶爾瞟她一眼,看薛凌聽得興致缺缺,面上盡是無聊。漸漸就忘了她的存在,愈說愈是凝重。
“不瞞啊凔,我此次回來,走的私密,就怕胡人知道。”
“可沈大哥你一露面,這事兒也瞞不住了啊。”
“正是如此,我恐,京中有人與胡人互通,特.........”
“啊”!薛凌一個猛抬頭,驚叫出聲。
李敬思心驚不已,急問道:“怎麼了。”
她揉眼睛,可憐巴巴喊:“油,油炸進眼睛裡了。”
李敬思勉強鬆了口氣,起身道:“這麼不小心”。說著招了個丫鬟來,交代帶薛凌去屋裡處理一下,看看要不要塗些藥水。
她捂著眼睛,泫然欲泣跟著走。身後三人還在說道,最後一個外人也沒了,沈元州將疑惑之處一股腦兒倒出,連寧城之事都沒瞞著蘇凔。
有些事,實在是沒辦法。他今日跟蘇凔一路固然是為了坦蕩,另來,也是被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