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離功德門還老遠,她便瞧見門口處孫婆婆提了大籃子香燭鮮果等物在給各佛祖雕像上供。說湊巧的話,這未免就太湊巧了些。
料來是蘇姈如請來盯著的,薛凌也不避諱,大大方方走上前道:“婆婆何時返程”?孫婆婆先雙手合十向幾尊泥塑木胎告罪,才對著薛凌道:“小姐不敢在佛前喧譁。”
薛凌一捏手腕,往外走著道:“你樂意在這破地兒待著就繼續,我趕時間。”
那孫婆婆瞬間提了籃子衝上來跟在身後,薛凌冷笑不屑,可能這就是所謂神佛信徒吧。
今日天氣倒是甚佳,一改昨日陰雨。走出隱佛寺好遠,二人才上了馬車。孫婆婆猶在叨唸佛祖勿怪,薛凌倚在塌上閉目養神。
她早間去霍雲婉處走的已然極不耐煩,慢走不耗力氣,卻最是磨人心神,現蘇家又將馬車停的離隱佛寺老遠,惹人十分不快。
朦朧間半醒,覺得腹餓難忍,方記起今兒竟是什麼也還沒吃過。隱佛寺裡也就罷了,去了霍雲婉宮裡,居然都沒上碟點心。
薛凌嗅了嗅鼻子,想著霍雲婉處居然換了一種香,當然也有可能是水蓮花的味道。去時發現長春宮到處都是這植物,蓮花是觀音寶座,現皇后信佛,擺這些倒是無可厚非。
就是水蓮花的香味與梔子截然相反,一個清苦幽香,一個甜膩濃烈。薛凌以前並未注意霍雲婉愛些啥,只是覺得一個人突而換了東西有些突兀而已。
馬車從蘇家後門進了宅,蘇夫人早令人備了午膳,見著薛凌回,歡歡喜喜來迎了道:“寺裡粗茶淡飯,苦了落兒吧,看臉好似都瘦了。快坐下嚐嚐,都是你愛吃的”。這模樣,不像是薛凌去住了一晚,倒好像她去隱佛寺吃齋唸佛了好幾年似的。
薛凌依言坐下拿了筷子,蘇姈如親自盛了湯遞與她,蘇遠蘅意料之中的不在桌上。薛凌不想浪費時間與蘇姈如周旋,喝了口湯水,道:“我已經在著手了,但霍雲婉謹慎,派了親信去處理此事,不肯將東西交與我。”
蘇姈如沒料到薛凌這般快就直接說道此事,雖小有驚訝卻立馬恢復如常,拿筷子撿了兩三根菜絲到薛凌碗裡,撒嬌般道:“落兒可是又與我生分,霍家都沒了,哪來的什麼親信不親信。”
薛凌抬頭,嘆了嘆氣道:“她說會有人出宮接手此事,到時候自會上門找我。且這些東西,我要用可以,我要拿卻是不行。至於這人是誰,又何時何地如何出來,我當真一概不知。”
蘇姈如看薛凌神色不似作假,想想霍雲婉確然不是蠢貨,這麼做倒也合乎其行徑。許多事皆不可一蹴而就。既然接手之人會遲早會找上薛凌,到時候再與那個人商量便是了。
一邊是有名無實,有命無家的皇后,一邊是江蘇沈三家連瑞王及駙馬府,天底下總不會有如此眼瞎之人選前者吧。
這些人當然不是一路人,蘇姈如卻理所當然的覺得這幾家目前都算自己的助力。
她知道自己得罪了霍雲婉,卻至今想不透霍雲婉為何至此。若皇后與霍家無情分在,那也犯不著花大力氣保住好些霍家人命。若皇后與霍家無利益在,那霍準死了皇后該繼續千嬌百寵。
這二者,它都並非如此啊?情分利益俱在,自己那封“恩仇一泯”的勸和信應該寫到霍雲婉心坎上去了才對。
霍雲婉,到底是為的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