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霎時記起霍雲婉說的在園子裡養了些婦人的事兒。既然是霍雲婉養的,現得了回話便罷,她本也沒在意是是什麼人在叫。叫的再驚慌,她也不能飛去救人性命不是。
孰料薛瞑傳完逸白的話,又湊得近了些,輕聲道:“小人看見,那裡的婦人皆是有孕在身。”
薛凌眉頭輕蹙,隨即道:“無妨,這事兒我知道”。說著往四周瞧了一眼。
薛瞑立即道:“已經探過了,未有人躲在暗處,只園中人來人往,小人擔憂初來乍到,識人不明。若是小姐信得過.....”
薛凌抬頭止住他話頭:“你是對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此處也並非她的安樂窩。薛瞑出氣聲稍重,只一回又恢復如常。他不知江府與薛凌淵源,但江府不是薛凌故居是顯而易見的,沒想到的是,這個地方,也....
居無定所.....他腦海瞬間蹦出這個詞來。然薛凌語氣似乎還頗為愉悅,道:“不過,也不必太過謹慎,以後大家都是朋友。雖不能如膠似漆,卻也不能....若即若離啊。”
她笑看薛瞑道:“你以後也不要小人小人的,聽著刺耳。”
薛瞑也算通透,霎時明白她所指,忙答道:“小人知道了”,看薛凌目光灼灼未撤,又趕忙改了口道:“我知道了。”
薛凌滿意垂了眼,自己往外走,丟下一句:“我桌上寫的東西收起來罷,藏著燒了都行。寫的不好,我不喜歡。”
薛瞑應聲,走到裡屋桌前一看,墨還在煙臺上擱著,筆也沒收。但冬日裡天冷,墨乾的快,筆鋒早已粘成團。不知洗開來會不會影響使用,畢竟是畜生毛做的東西,打結了就燥的很。
薛瞑暗惱自個兒還是不太盡心,這種東西就該守著的,不用了就趁早洗。他思忱著要不要丟了換新的,下次用順手些。但看筆管似乎頗為金貴,一時拿不定注意。
躊蹴一會還是先洗了掛在筆架上,又將薛凌用過的紙張匯於一處。看上頭東西,遠非“寫”的不好來概括,根本就是亂塗一氣。
橫不平豎不直,且看樣子寫滿一張紙後也沒換,直接又在原字跡上信手抹筆,以至於他現在看這一疊紙上都是黑呼呼成團,完全識不出丁點內容來。
收拾完畢要依言去丟掉,卻忍不住往門口瞅了一眼,薛凌似乎已走出老遠。他剋制不住自己,拿起其中一張來舉到空中對著光看。
一張不得又換了兩三張,他想根據墨漬堆疊的厚薄程度去猜猜那姑娘,究竟在紙上藏了什麼心思。
拼拼湊湊,還有薛凌最後兩張沒塗那麼亂,總算認出來一些,是“堂滿無人懸”之類的怪話,翻來覆去好像就這幾個字,再沒別的。恐薛凌突然回來,他不敢久看,收了去放匣子裡,再沒惦記。
存善堂自綠梔一家搬走,再無人打理。前幾天還有人走投無路去叫門,希冀著裡頭還有幾口鍋燃著。可時日漸過,大家大概也就知道,真的空了。
再無人去,那貼門上的草紙聯子也就沒人拍兩掌粘老實些。數日寒風拉扯,在這一刻被撕的支離破碎跌到地上。過往的孩童渾然不覺,來回追逐踏了數腳。
滿堂盡是濟世手,更無一人懸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