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車停下,她睜眼,車伕挑了簾子,輕聲喊:“姑娘請”。薛璃跟著抬頭望去,作勢欲起,薛凌劍尖已滑了出了,伸手壓在薛璃肩膀處,冷道:“你坐裡面,不要動。”
氣壯人膽,薛璃皺眉狐疑瞧著她,緩緩坐穩回去。薛凌側身越過,輕巧跳下馬車。有三四個蒙面黑衣人站在車前,見她下來,齊齊躬身行了禮。
裡面有一個人明顯眼睛一亮,臉上輕微動容,卻因瞬間低了頭未被人瞧見。
薛凌指尖在手心處輕搓了兩下,左前方出又過來兩個黑衣人。走的近了,一人扯下蒙面,正是弓匕,對著薛凌輕點了下頭,又將蒙面遮回原樣。
薛凌上前兩步,這才打量了一下四周,眾人是在一處荒草地裡,馬車直直進來,壓倒不少。弓匕湊到她跟前道:“往正前走約莫一里,是他家北院外牆。”
薛凌順著往遠方看了些,遠方燈火到了眼裡只剩一個小點,與近處草尖重疊,像是掛了一攏星輝,她道:“那走吧,還等什麼?”
弓匕朝著馬車方向輕偏了一下頭,示意薛璃還在車上。薛凌轉著眼珠子往後斜了一眼,道:“他自幼走不得遠道,馬車直接過去就行,到時候將東西收拾乾淨點,一把火什麼都沒了,也不至於就非得停在這破地吧。”
她抬了抬腳,適才走了幾步,雙魚繡的緞面鞋已經掛了好些草葉子露水,再沾些塵沙,唏哩呼嚕的慘黃色連裙沿都染了好些斑駁。早知要行路,還不如與弓匕等人一樣著個便裝的好。
弓匕為難皺了皺眉,還是沒反駁,對著一黑衣人招手耳語了幾句,留下他與薛璃便帶著眾人先走。
出了荒草地,房屋草木掩映,一里路算不得多遠,裙襬飛簷走壁不方便,薛凌與弓匕落在最後頭,等到了黃旭堯院牆外時,十數個人已站那不知等了多久。
薛凌偏頭淺笑著打量,弓匕輕道:“快二更天了。姑娘要不要......”,說著遞過來一塊黑色方巾,示意薛凌還是蒙個面。
薛凌接過卻只是擦了擦手,順勢塞在腰間,笑道:“別等了,進去吧”,又轉向正對弓匕道:“門在哪?”
弓匕先對著那十來人一揮手,眾人得令散開,只餘二人還站著。他這才對薛凌伸手指了右邊方向,沉聲道:“這邊請。”
薛凌微仰頭,輕闔了下眼瞼走在前頭。順著外牆走了幾口茶的功夫,便是黃旭堯家宅北偏門。
弓匕作了個噤聲的動作,想讓薛凌先退後。薛凌甩袖拒了,笑笑自個兒上前扣門三聲,好整以暇等著裡頭人。
一年輕男子問了是誰,她挑眉道:“故人來訪。”
門應聲開了個縫隙,小廝湊了隻眼睛上來,道:“哪家的故人,可........”
深夜前來,可有拜帖?
劍尖挑進去,一聲沉悶“嘶”氣聲未出盡,薛凌肩膀已經撞到門上,將裡頭驟然吃痛的人撞翻在地,跟著欺身進去蹲下,左手將還沒發出的慘呼聲捂回喉嚨裡,被恩怨連同血肉一起切斷。
地上暗紅無聲的蔓延開來,她站起時,弓匕幾人還沒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