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先賣了這身秀才衣衫,從此往後不問文辭,換一柄長劍,逍遙四海天下,再去尋日後的路子吧!”
想到這,李長風來到附近的一處當鋪,賣了身上這些衣物,以及早先存於客棧的書本和紙筆,換了身粗布長衫,買了把大鐵片子,出了漢州城,徑投北方去了。
諸位看官若問那丞相王忠天為何被斬,且聽我緩緩道來。
自幾年前那山河關一戰之後,駐守山河關的十萬帝兵損失過半,訊息傳至千里之外的帝都,引得李莽大怒......
那一日,帝都璽龍殿中
“啟稟聖上,三日前,李牧遠麾下大將嶽龍親率五萬北蠻鐵騎,直逼山河關。鎮北將軍張秀率十萬帝兵迎戰,雖說迫退了嶽龍,可兵士們卻也是死傷大半!”
璽龍殿上,丞相王忠天跪拜在大殿中央,雙手行臣子禮節,朝著那坐在盤金龍椅上的天子彙報著幾日前山河關一戰的情況。
聽見王忠天這樣說,朝堂上負手而立的文武百官,頓時皺緊了眉頭,交頭接耳的低聲私語著。
“怎會如此?難不成朕的將士們都是吃素的嗎!整整十萬人啊,竟然被嶽龍手底下那五萬個人給打的落花流水,若都是這種酒囊飯袋的話,我諾大的天璽王朝,還怎麼長存世間!”李莽大發雷霆,揹著雙手不斷踱步,眼神中滿是憤恨之色。
“回聖上,此戰不該怪罪我方將士,嶽龍身後那五萬北蠻鐵騎,本就是驍勇善戰之軍。李牧遠鎮守北蠻,常年帶兵與異族廝殺,因此北蠻鐵騎的將士們,個個都是身經百戰。可我方將士屯兵南土,根本就沒太多戰場廝殺的磨練,因此才會弱於北蠻鐵騎。”王忠天跪在大殿中央,恭敬地說道。
李莽冷眼看著他,破口大罵道:“王忠天,你別以為你是丞相朕就不敢治你的罪!你這算是長敵軍勢力,滅我軍威風嗎!朕還就不相信,他北蠻鐵騎真的那麼強悍!來人,擬旨,告訴張秀,若是山河關日後再有敵犯,他無論如何都得給朕擋住!不僅要擋住來犯之敵,他還要打出我數萬帝兵的威風!朕不會再給他增兵,如若失了山河關,朕滅他張氏滿門!”
聽見李莽這樣說,王忠天頓時急了,緊忙行大禮:“聖上,老臣對我朝的忠心,天地可鑑!老臣方才說的句句屬實,對壘北蠻鐵騎,我們本就處於弱勢,那山河關地勢險要,倘若有失,整個南土便會遭遇滅頂之災。還請聖上增兵,只憑如今鎮北將軍手中不到十萬的兵馬,很難擋得下北蠻鐵騎的進攻啊!”
“哼!王忠天,朕念在你身為三朝元老的份上,並不願與你這般說話,可你也太不把朕的話當成一回事了吧!難道身為天子,朕的話在你這就行不通了?還是說,在你的眼中,早就沒有朕的地位了!”李莽大發雷霆,指著王忠天的腦袋喊道。
“聖上,老臣一心只為護我王朝,絕無半點私心,老臣願用性命擔保,方才所說句句屬實,還請聖上三思,若不派兵增援鎮北將軍,山河關恐真會落於賊子之手啊!”
李莽冷哼一聲,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此事就這樣定了,誰若是再敢為張秀求情,朕定不顧昔日情面,重罪處之!朕就不相信,憑他鎮北將軍的威名,再加上數萬帝兵,還真就守不住山河關!”
聽見李莽這樣說,朝堂上原本那幾個想要說話的人,頓時閉上了嘴。王忠天也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如今天璽王朝早已接近沒落,原本的遼闊疆土,也被各大藩王割據,尤其是雄踞北方的李牧遠,更是將幾近一半的王朝疆土收入囊中。
一百年前,整個天璽王朝的實力,在九大諸國當中當數第一,若非當年義山王李野起兵謀反,率親部幾十萬大軍壓境,王朝也不會在接下來的一百年內,持續衰敗。
如今天子李莽,雖談不上昏庸至極,可卻也並非明君,丞相王忠天三代元老,先後輔佐李氏一族三代天子,對王朝更是忠心不二。
若是李莽納了王忠天的建議,與山河關增派數萬大軍,那也就沒了日後北蠻鐵騎馬踏山河關的局面,更沒了日後天璽王朝分崩離析,維若累卵的局面!
“退朝!”璽龍殿內傳來李莽的聲音,百官陸續離開,王忠天也站了起來,拍拍褶皺的官袍,朝殿內盤金龍椅的方向躬身施禮,轉身便離開了璽龍殿。
站在殿前,王忠天環顧四下,看了眼這威嚴莊重的皇宮,不由得搖頭嘆息:“幾百年王朝,必將毀於一旦啊!”
......
是非恩怨,百年沉浮,王朝衰敗,本就是大勢所趨。君可見那逝水東流,又似之王朝更迭,日月輪轉,幾萬裡江山,換了一代又一代。天地蒼黃,荏苒歲月,在這漫漫長河當中,耗去幾百年光陰,又能如何?
加之大帝之資,龍龎蟒帶,天下眾人,幾人可得?也正應了那句話:歲月更迭,王朝交替,日月輪轉中,換了數不清的帝。
天璽三世八年,王朝更加沒落,自幾年前山河關一戰之後,李牧遠竟悄然退兵,不再發兵南土。天下諸侯直到最後才明白,先前那山河關一戰,本就不是李牧遠想要進攻南土之舉,實際上只是為了盤算李莽的反應罷了。
讓李牧遠高興的是,最終李莽果真沒聽朝臣的建議,不僅不增兵山河關,還下達聖旨,言不會增派一兵一卒,若張秀守不住山河關,那張氏一族便就此覆滅。
當年張秀得了諭旨,心生愴然,試問自己張家八代單傳,哪一個張姓子弟不是王朝悍將?若是當初沒了張氏一族,這天璽王朝恐早就完蛋了,根本守不到今日!
可為人臣子,加之祖上遺訓,張秀雖說心生不滿,卻仍無可奈何,只得帶著區區六萬兵馬,屯守山河關,日月惆悵間,竟一夜滿頭白髮。
如今天璽王朝實力早已大打折扣,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將軍,也就只剩下這白了頭髮的張秀了。可這些年,李莽卻開始不問朝政,終日醉心於酒色當中,學當年商紂王,於帝都內建酒池肉林,出行嬌兒服侍,進宮大被長眠,直睡到日上三竿,陽光照了屁股,依舊不起,也荒廢了早朝。
文武百官整日唉聲嘆氣,以丞相王忠天為首,百人進書,希望聖上臨朝,可這一下,卻惹了李莽的怒火,摘了丞相王忠天的蟒袍官帽,還下令,若是日後有人再敢如此,必誅其滿門。
這一日,丞相王忠天身著先帝御賜金蟒袍,於皇宮外跪拜前行,偌大的皇宮,從宮外到璽龍殿,總共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愣是被這三朝元老,步步叩首,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跡,披頭散髮,滿臉鮮血的來到了璽龍殿前。
王忠天跪在璽龍殿前,膝蓋早已血肉模糊,腦袋更是鮮血直流,衝著璽龍殿內大喊:“老臣王忠天,請見聖上!”
一字一句,王忠天喊的是撕心裂肺,那聲音傳盡宮廷,皇宮內幾萬人都聽的清明。可卻無一人來見他。
王忠天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接著喊道:“老臣王忠天,請見聖上!”
這王忠天身為三朝元老,如今已達八十九歲高齡,滿頭白髮,面容枯槁,看著李莽自幼長大,也看著這天璽王朝在李莽的手中漸漸走向覆滅。
可今日,在璽龍殿前,卻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一個人跪在殿前,顯得是那樣孤零。
“老臣王忠天,請見聖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