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一覺醒來時,天色已近黃昏,那教書先生和聽學的孩童早就沒了身影,更重要的是,夜靈那丫頭溜了。
他早就覺得夜靈今日有些反常,卻不想她才來了這俗世兩日,竟學會了耍心眼兒。暗自責怪自己大意的同時,便化作一隻鷹隼飛入空中,俯眼四下打量。
奈何他打量了許久也未曾見到夜靈的身影,旋即又落入地面,化成了人形,嗅著她身上那獨有的梅香味兒,疾步向市集走去。
尋了良久,終於見到了那抹白色的背影,當下飛奔上前,一把將她拉過身來,正欲劈頭蓋臉一頓教訓之時才注意到,這哪裡是夜靈啊,分明就是一個髒臭的女乞兒。
隨即嫌惡的將她推開了些,又厲聲道:“你這身衣服哪兒來的?”
飛羽本就氣急敗壞,這說話的語氣自然也重了些,這一問,就把女乞兒嚇得一哆嗦,“是,是一個姑娘逼著我和她換下的。”
飛羽更加惱怒,這丫頭不僅有了心眼,還將矛頭指向了自己,當下便決定,等抓到她,一定要將她耳朵擰下來。
只是這茫茫人海,又該到何處去尋她?
…………
其實夜靈離了飛羽也不好過,腹中飢餓時,就去街邊看人家賣包子,不料那小販見她又髒又臭,滿臉嫌惡的塞了一個包子給她,便不停的揮手讓她滾遠些。
夜靈蹲在街邊的石階上,將手上僅有的一個包子給了夜狸,便開始尋思著如何找些吃食。
“小丫頭好手好腳的做什麼乞丐啊,一看就是好吃懶做的人,走、走走,別理她!”
一箇中年男人拉著他正欲掏錢給夜靈的夫人不停的抱怨,眼中滿是嫌棄。
夜靈壓根兒被聽懂他說的什麼意思,只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兩人的舉動,卻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模樣。
那婦人於心不忍,終是塞了一把銅錢給夜靈,那中年男人見此,一路推搡著,罵罵咧咧的走遠了。
夜靈打量著手中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以為能吃,便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差點沒硌掉她一口白牙,旋即一把將銅錢丟了老遠。
又不能吃,留著它幹嘛?
這一夜,她就這樣餓著肚子,抱著夜狸坐在地上,靠著那堅硬的石牆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豔陽高照之時,鼻尖傳來陣陣食物的清香,饞得懷中的‘小紅狐’直咽口水,不停的嗚嗚抗議。
想它狐王么女,何時捱過餓?昨日那一個包子又怎麼能填飽它的肚子,跟著飛羽時更是整日不停的吃吃吃,何時像現在這般委屈過?
夜靈不好意思的撓頭,笑著勸慰道:“別急,姐姐這就給你找吃的去!”
夜狸好歹昨晚還吃了個包子,她可是什麼都沒吃,這腹中飢餓的確不太好受,但為了能繼續留在塵世,她寧願捱餓也不願去找飛羽。
夜靈尋了半天,竟沒一人願意給她口吃食,大多數人一見她靠近便不耐煩的招呼她滾開,別說吃的了,挨她近點兒的人都會齪之以鼻,生怕她沾染了自己一身惡臭。
“小狸,別急嘛!我再看看,要是再找不到吃的,我就去山中抓兔子給你吃!”
夜靈正撫著懷中不安分的小狸輕聲安慰時,便聽得一陣熟悉的悲嗚聲,那是狐狸求救時發出的聲音,心下疑惑間,便尋聲而去。
只見一群人正圍著地上一隻腿腳被獸夾夾傷的灰色狐狸身邊,不停的討價返價。
“你這狐狸都受了傷了,竟還要二十錢,一口價,十錢!”
那賣狐狸的是麒麟山下的一個獵戶,此人三十出頭,身強體壯,卻因家境貧寒至今未娶媳婦。
聽得那人一口氣還了十錢,便不耐煩的打發道:“俺說二十就二十,你別看它受了傷,這皮毛可是一等一的好,要是將它治好,養肥了再剝去狐皮,狐肉還可食用,你可是穩賺不賠。”
夜靈一聽急了,原來他們竟想殘殺自己的狐族姐妹,還要剝皮吃肉,當下阻止道:“不行,不能賣給他!”
獵戶見她一身乞丐裝扮,心知她定是沒錢買這狐狸的,不過見她懷中還抱了一隻紅狐,那紅狐一看就活潑機靈,肯定比自己的灰狐值錢,立馬笑道:“姑娘,你若是喜歡俺這隻狐狸,不如我們換換?”
夜狸一聽他說要將自己換去剝皮吃肉,立馬撲了過去,狠狠的在他腕間咬了一口,然後又心滿意足的蹦回了夜靈懷中。
那一口深可見骨,鮮血淋漓。
“啊……,你,你這姑娘竟然縱狐行兇,賠錢!”獵戶一邊捂著傷口,一邊責罵。
這突發情況讓夜靈有些促不及防,鳳姨說了不能在塵世胡作非為,當下便道了歉:“大哥,對不起!我妹妹還小,不懂事,我代它給你賠不是了。”
周圍的人見她竟稱一狐狸為妹妹,不由得一陣鬨堂大笑,竊竊私語著,紛紛表示她腦子不好使。
獵戶見她雖穿得破爛,卻生的細皮嫩肉,硃紅齒白,不由得起了色心,隨即笑道:“姑娘,俺這傷口這麼深,流了這麼多血,你一句對不起就想打發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