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銅暗罵一聲,卻是冷冷地看向秦淵,不敢妄動。他可是對當年九霄天滅絕了龍蜃一事記憶猶新。龍蜃,兇殘之極,又是最為狂躁的物種,便是面前刀山火海,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的恐懼。並且,這些異種身來就有著無窮氣力,足以可以與擁有法術的九霄天天神相媲美。堅不可摧的防禦,嗜殺成性的暴戾,已經使得龍蜃成為無數九霄天生靈心中的印記,再也無法抹去。牛銅微微走神,念道:“龍蜃當年不是被九霄天趕盡殺絕,怎麼又會有如此多的黑蜃出現在秦淵手裡。”
秦淵的震驚雖是不小,但比起牛銅、樂炙二人已是足夠的冷靜。他見自家受到黑蜃的庇佑,忙道:“蠻骨,你快些讓你的族人退開,不要在這裡白白浪費了性命!”
茫茫黑蜃,只將這一方空間塞得滿滿。秦淵只看得見跟前的黑蜃翻滾不息,卻是不知外圍的黑蜃在牛銅全力一擊下會是如何的下場。他不忍看著這些存活下來的黑蜃因為自己死去,故而對著蠻骨喝道。
蠻骨卻是一臉堅毅,道:“公子莫要替我等擔憂。我黑蜃族雖是法力不濟,但一具堅如玄鐵的身軀卻不是這般容易被擊潰的。牛銅劍勢雖是猛烈,但和天邪、敖古相比卻是差了許多。”
秦淵聽罷這才放下心來。卻聽蠻骨再次說道:“公子可不要小瞧了我等,看我等施展手段,將那二人制住!”
他也不等秦淵的應允,只呼喝一聲,已是領著無數的黑蜃朝著牛銅、樂炙二人撲去。那二人見狀,忙各自施展法力,只將這茫茫萬里的範圍化為寸步難盡的凝結之地。
秦淵只覺一陣壓鬱,卻是渾身氣力無法運轉。他剛要催動自家那道星河,卻見周圍已被凝結的空間竟是紊亂晃動起來。
秦淵抬頭看去,只見無數的黑蜃奮力掙扎,靠著天生蠻力,竟是將那凍結的空間打破。牛銅、樂炙二人施展的法力區域足以禁錮住秦淵,但卻是在這萬餘黑蜃面前難以支撐。
他二人心中震驚,卻是不願與這茫茫多的黑蜃糾纏,只挪移空間就要離去。卻是一陣暗光浮動,竟是不知不覺中在虛空裡現出了奇異的景緻。
樓宇宮闕,星辰縈繞,好似那九霄天之中最為隱秘的禁地。牛銅、樂炙二人一愣,大呼不妙,卻見一道銀河落下,直撲當空,竟是將原先的宮闕擊毀,化作一幕幕無邊無垠的荒原。荒原之上,天籟梵音悠揚,翩翩仙子飛舞,卻是又一片聖境。
“蜃景!”牛銅、樂炙二人呼道。牛銅面色堅毅,環顧四周,雙拳已是攥得緊緊。而樂炙一臉嬉皮笑臉早就沒有了蹤影,轉為一臉的肅穆,彷彿自家這一次真的是如臨大敵。
秦淵亦是心中駭然,他驚異地看向虛空中不斷變換的場景,似乎只要放眼看去,那景緻就會印到心中一般,讓你無法去否定它的真實。這虛虛實實,如夢如幻的景色,令得秦淵驚歎,卻又使得他心中生寒。因為,在這茫茫空間裡,已經無處可遁,似乎每一個角落都是不真實卻又如假包換的疊影。哪裡是去路,哪裡是方向,早就變得模糊不清。
秦淵神情漸漸恍惚,卻是肩頭被人輕輕一拍,驚醒過來。原來正是蠻骨候在了他的身旁,他略顯擔憂地看著秦淵道:“我黑蜃一族最為厲害的手段就是蜃景幻境。一旦迷失在蜃景幻境中,都將無法自拔,漸漸失去鬥志,最後沉淪在這虛幻之中。”
“原來如此!我適才就突然生出觸動,險些就陷入其中!”秦淵應了聲,他看向蠻骨,似乎真的不願醒來。也許,沉淪也未必不是最好的結果。
蠻骨見他神情複雜,也不知該如何說道,只將這蜃景幻境的玄妙繼續道來:“公子可不要小看了這蜃景幻境。看似簡單而又虛幻的場景,在每個人眼中卻是會生出不同的變化來。而這些變化只與你自家的經歷有關,你若是有著難以割捨的生死離別,自然就逃脫不了這幻境的吸引。而只有那些心腸如鐵,不是人家煙火之輩,才能從容面對,全身而退。”
秦淵聽罷,又應了聲,道:“看來牛銅、樂炙二人並非表面上那般的無情,否則也不會陷入蜃景幻境,難以自拔!”
蠻骨點了點頭,道:“他們心中都有著自家的牽掛,只需那一點的記掛,就可以被無限放大,以至於迷惑了心智。我黑蜃族施展這等法術,也只有面對敖古這個鐵石心腸之人,才落敗下來。”
“敖古!”秦淵輕皺眉頭,自家的路途還很漫長,只是最終這些最為難纏的對頭終是要面對。
“你可知道他們陷入了何等場景之中?”秦淵突然問道。
蠻骨點了點頭道:“這法術是我等施展,自然可以洞悉他二人此刻心中所想。否則也不能幻化出能夠使他們沉淪的幻象來。”
他頓了下,微微凝神,只將手臂一揮,便有一道幕牆在秦淵面前呈現。
幕牆之上,那兩人心中所牽掛的事物一一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