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心中作急,也顧不得自身虛弱不堪的身軀,強行把真元運轉。只見他丹田之處,青色的真元,稀薄如霧,不復之前那星雲的磅礴大氣。縱使兩粒丹丸源源不斷地將真元灌輸出來,可秦淵的身軀已到了承受的極限,再也無法去汲取這些陡然暴漲的真元,自然也不能把這真元轉化為自家所用。真元耗盡,只有靠著調息精修,慢慢恢復才可以重新達到充盈欲溢的狀態。
秦淵強行運轉真元,只把體內可以利用的能量全部匯聚到了拳頭,可身軀一下子失去了支撐,眼看就要跌倒下去。
他索性把心一橫,也不祭出劍光,衝著釋冀圖就飛撲過去,儼然把自身當做了利器。這魚死網破之舉,已是有著莫大的決心。頓時,一股凜然正氣團團將秦淵包裹。
釋冀圖借神真身法術,極其消耗他的體內精血,乃是將生死置之度外而後生的大神通。不過,此法一施,縱使釋冀圖這般心性堅定之人,也會隨著體內血氣流逝漸漸失去控制。而一旦失去了控制,施術之人又會發狂一般不惜自家精血,到最後定是落下血盡魂散的下場。這也是為何,釋冀圖對這法術頗為忌憚的緣由。只不過,他若是再有顧忌,靈獸谷弟子怕是會被幻海兩大陣法轟得慘敗。
釋冀圖見秦淵向著自己飛衝而來,卻是一動也不動。不是他不想去避,而是他全力控制著手中的那個小千世界,已經到了身軀的極限,再也無法分出身來應付秦淵了。不過,獨麟護在左右,又怎會讓他受到傷害。
秦淵本就是強弩之末,他這飛衝下去也不求可以救下幻海芸芸眾生,倒是希望可以死的慘烈。然而,他還為靠近釋冀圖十丈之內,獨麟突然就噴出了一口濃郁的氣彈。這氣彈一出,就猛烈地膨脹,如是一道白色氣焰聚成的利刃,便是其中一縷厲茫也都可以將秦淵置於死地了。
秦淵本就沒有了獨活的心思,兀自迎了上去。他自知憑著剩下的真元,根本就無法與眼前這利刃般的氣彈抗衡。他把心一橫,心中默唸著易如曉的氣息,微微一笑。
卻在這時,無數的梧桐子陡然湧現出來。這些梧桐子,像是從天而降的雪花,茫茫一片,直往秦淵面前一擋。
“轟!”在那氣彈就要將秦淵吞噬的那一刻,無數的梧桐子一起爆破開來。定向爆破,連成一片。頓時,火光沖天,排山倒海的氣勢一下子就把獨麟噴出的那枚氣彈淹沒了。
秦淵還未來得及反應,亦是受到了空間顫動的影響,他頓住身形,勉勵支撐住身軀。眼前那滾滾浪潮,刺激著他的神經。
“若袁桐最後一手也是如此的爆破,我便是有九條命,也粉身碎骨了。”秦淵不知為何梧桐子在那個關頭卻是向著外面定向爆破,一點也沒有波及到自己。而此刻,他生命危在旦夕,梧桐子又突然湧現,將那氣勢洶洶的氣彈擊散。
“燧火!”秦淵雖是不知這梧桐子的來歷,可獨麟卻是自遠古就有的靈獸,自然知曉眼前那些密密麻麻如蒲公英種子般的飛衝就是上古異蟲——燧火。它心中一怔,連忙舞動四爪,把周身用一團真元護住,這才抵禦住了燧火爆破產生的氣浪衝擊。其實,這漫天的燧火一同爆炸,產生的衝擊之力遠遠不止這些。只不過,那衝擊力被獨麟噴出的氣彈抵消了大半,故而才會削弱至此。倘若沒有那枚氣彈,便是獨麟怕也要受到重挫了。
“這不是袁桐的梧桐子嗎?”釋冀圖突然說道,他受獨麟的庇護,倒是不曾受到任何的波及。可是,他見秦淵竟是喚出了茫茫無邊際的梧桐子,心頭不得不一陣顫悸。
“你殺了袁桐?”釋冀圖大喝一聲,怒意更甚。他本就艱難地護著最後的心神,不讓自己失去了控制,化為狂魔。可一想到袁桐被殺,他心中的那股戾氣便再也壓制不住了。
秦淵也不應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滿天飄舞的梧桐子。之氣那一陣爆破,已是不知多少的梧桐子炸裂開來,可眨眼間便又有多如牛毛的梧桐子出現。秦淵心意一動,想要靠這心意催動這些梧桐子,卻是不得章法,那些梧桐子自然也沒有半點回應。
“倒是我痴心妄想了!”秦淵暗笑一聲,也不顧釋冀圖殺意濃濃。
“死吧!”突然間,釋冀圖彷彿到了臨界點,體內那被壓制的戾氣完全將他籠罩。他雖是氣血大失,難以控制住手掌之中的那個小千世界,可體內真元卻充沛無比。他揮手就是一揚,掀起了氣浪翻轉,一波一波衝向秦淵。
秦淵也不去退,此刻他心性澄澈,只剩下了最後的純粹,一點也沒有膽怯的念頭。他盯著那翻滾而來的氣浪,視死如歸的氣息頓時讓他化作了天神一般冷峻的人物。
卻見漫天的梧桐子再次一舞,化作了一柄長劍模樣,直插釋冀圖掀出來的那股氣浪。儼然真的成了秦淵的靈獸,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命一般,要將秦淵護住。
“轟隆!”又是猛烈的爆炸響起,這一刻彷彿天地被化為了兩半,一半在秦淵這邊,安靜如寂,沒有一絲的氣流波動;另一半則在釋冀圖那邊,狂躁如雷,氣浪翻滾又被掀起,再次墜下,然後又被撕裂。梧桐子此番化為長劍的一擊,本就凝聚了不凡的攻勢,加上猛烈的爆破,饒是獨麟全力抵禦,也被震得飛退,銀白色的鱗甲之下,鮮血再次湧現。
秦淵心中一驚,被眼前這奇異的景象所愣住。他定睛一看,釋冀圖手掌之中的那團混沌之氣,已越發顫動,讓是難以維持成形,眨眼間就要潰散的模樣。
“必須將那混沌之氣擊散,否則那裡面的世界就不會破裂。”秦淵下意識裡已經知道要去做什麼,可眼前的局勢,他根本就駕馭不了梧桐子,自家真元也只可以面前維持飛遁,根本就靠近不了釋冀圖,更別提擊散他手中的那個小千世界了。
他正躊躇,卻見天空突然一聲霹靂。無窮無盡的光芒陡然間從天而降,彷彿真有天神下凡,讓人不敢昂視。秦淵勉強御起厲眼,隨即洞悉一切。原來天幕上,赫然裂開了一道裂縫,那裂縫竟是如此的熟悉。正是自己初來不周山時,所穿越的那個裂縫一般。
裂縫一開,落下了七彩光芒,令得底下眾人都睜不開眼來。釋冀圖只覺心中甚是不安,忙定住心神,不去作想。獨麟輕吼一聲,將碩大的頭顱仰向天空,不屈不撓的模樣。而其餘的靈獸谷弟子卻沒有這般的鎮定,便是釋梵這個已經突破道清之境的長老,也是漸漸把持不住,驚恐不已。
那光芒落下久久不散,卻是從中現出了一個身影。這身影往下一墜,衝著釋冀圖就是打出了一道厲茫。
這厲茫一出,驟然就如洞穿了這一方空間,未等釋冀圖反應,已是迫到了跟前。獨麟怒吼一聲,連忙噴出了一記彈丸來。這彈丸一出,瞬間一個迴旋,化作了幾十丈方圓大小的氣彈,轟向天空中那個身影。
那身影見獨麟反擊,卻是絲毫不經意般,只把手臂一沉,嗔怒道:“散!”便有無盡光芒往下一沉,將獨麟噴出的那記氣彈打得煙消雲散。
獨麟亦未料到自家全力一擊竟這樣就被破去,連忙遁避卻是再也來不及。釋冀圖被奔來的厲茫一擊,只覺靈魂出竅,手中小千世界失去了把持,瞬息就消散開來。
而那小千世界之中,幻海兩萬弟子,早已傷痕累累,死傷慘重。饒是易雲天、雲若翻、墨清遠之輩也滿身是傷。好在,釋冀圖氣血不旺,難以御使再多的能量,否則他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師父,小心!”曲逸大喝一聲,與其餘五名師弟將易雲天團團圍住,欲要用自家身軀護住易雲天。
易雲天看了眼身前的六位真傳弟子,心中動容,亦是怒道:“爾等散開,我易雲天堂堂幻海掌門,怎能讓你們捨生相護!”可是,六名真傳弟子卻絲毫也不理睬,依舊將易雲天圍得水洩不通。易雲天心中作急,可失去了道力,他也奈何不了這些弟子。
而此時雲若翻、墨清遠同樣也被自家弟子團團圍了起來。饒是他們心中悲憤,卻也無奈。幻海兩萬弟子,除去身死者外,都擰成了一根繩,相互庇佑,絲毫也無輕言放棄的念頭。
易雲天見身前弟子如此,不禁一陣嗆然,朝著天空喝道:“我幻海有這般弟子,自可成就一翻偉業。可天不由人,恨!”
他這話一出,便見四周那遊蕩的混沌之氣一陣悸顫,隨即消散開來。
“轟隆!”幻海弟子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光芒從天而降,把這個小千世界化解於無形了。
“小心!列陣!”易雲天大喝一聲,讓幻海弟子驚醒過來。便見“呼喝”一聲,幻海弟子皆祭起兵器,瞬間就列出了天霽劍陣。
秦淵見釋冀圖手中的那團混沌之氣散去,自是知曉幻海眾人得救。眼見光芒乍閃,幻海眾人果真現出了身影,彷彿從虛空中遁出一般。
“師父!”秦淵大呼一聲,連忙靠了上去。